渾身帶着一種撕裂的疼痛。
沈澤簡直是瘋子,簡直要把他的五髒六腑都打完了。
最後談若陽從路邊順了一輛摩托——這個世界的唯一好處就是資源無限多,他想到沈瑄這個論調的時候笑了一下。
在巨大的摩托轟鳴中到了沈澤的家裡,此時的沈澤掐着沈瑄脖子,他的身子就像一團融化了的淤泥,腹部絞着沈瑄的右手,從接觸的地方開始,不斷地侵蝕沈瑄,他的臉也有一般化成如淤泥一樣的玩意兒,滴在沈瑄的臉上…
談若陽覺得他要瘋了。
他全身的疼痛都不見了,掏出懷裡的珍珠項鍊猛地勒在沈澤還尚未融化的脖子上,像是一把去他狗命的絞索一般,它好像在吸收沈澤的力量,他融化的身軀突然如同是時光倒流一樣全部縮回他的人類形态的身體裡。
沈瑄蒼白的臉頰頓時露在了外面,開始大口地喘氣,呼吸,好像被憋壞了。
談若陽揪起沈澤的領子,開始暴揍沈澤。
沈澤的力量被抑制後出了奇的好揍——他絲毫沒考慮過是因為自己在兩千多年之間經曆過太多的實戰訓練了。
沈澤起先還有還手之力,而後隻能被單方面壓制,最後他親眼看着沈澤發瘋。
沈瑄求他去救那個少年談若陽。
他看着這個尚且很的沈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沈瑄似乎對他臉上的這一幅面具很感興趣,觀察他。他突然又想起上次那個不明不白的吻。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的事情。
“你為什麼要回去救他,你喜歡他嗎?”
他問。一問一答一問一答中,沈瑄自述自己是一個很難動感情的人。
說到沈澤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剛才揍沈澤揍得還不夠,下次見到沈澤的時候一定要補刀,狠狠地補刀。
從沈瑄對年少的自己如何維護,如何在意,如何心痛,又是如何舉起振念對準自己的,談若陽都在看眼裡。
“你可以的,這個世界上隻有你可以,沈瑄。”道别之後,沈瑄獨自去追尋他的意識,而他也需要把外界的事情繼續完成。
楠楠像一條發了瘋的狗,不斷地追着他啃咬。他用振念往楠楠的身上捅了一刀,血咕噜咕噜往外冒。
他的思路是沒錯的,振念是用“它”自己産物鑄造而成的,所以自然可以傷到怪物。
怪物又是一條觸手朝着他的面門甩過來,他微微閃避,舉劍砍殺,它的觸手應聲而落,血漿四濺,劍刃上突然閃出一絲紅光,楠楠的血液似乎激活了它。
它開始吸血!
地上的血液開始不斷的被劍身吸回去,乃至楠楠本身的血液也被牽引過來,大概是出于自保,楠楠突然變小。
她變回了那個白皙的小女孩,退到牆邊,手裡抱着一隻髒兮兮的熊。
于此同時,振念也開始停止吸血,血又順着劍刃往下滾落。
她死死護着身下拿一副畫,一個弱小的身軀無法保護。
談若陽對此沒有一絲波瀾,他或許天生比沈瑄缺點善心,即便是這麼惹人憐愛的外表,他也沒有生出絲毫的恻隐之心。
感受到孩子的生命隻剩下最後一絲波瀾,沈澤突然有種兩頭無奈的茫然,最終他還是收斂回了心智,選擇去救自己和周若瑜的結合體。
即便周若瑜恨透了她。
在談若陽的威脅下,他發現自己産生了一些和從前不大相同的情感。沈澤啊,你還希望世界變成那樣嗎?
變成“它”所期待地那樣,無序,光怪陸離。
人被扭曲,意志被放在一片特定的區域,如同圈養的家畜。
沈澤,你真的希望那樣嗎?
談若陽将自己和沈瑄送回了過去,而他免不了要走向未來。
蔚藍的大海下漂浮着白沙,沈瑄安詳的躺在一處。
時間和空間都在此凝滞,浮動的唯有海水一般的透明液體,他不斷地下沉,離沈瑄越來越近。
沈瑄的雙眼緊閉,烏黑的頭□□浮在液體之中像四周飄散、浮動。
他伸出手,在冰涼的觸感中擁抱着沈瑄。
他不知道沈瑄是否已經構建好一個不錯的世界,他可以選擇放棄湮滅,喚醒沈瑄。
這麼久過去了,外界的世界估計也已經一團糟了吧。
“你不可以有那一念之差,明白嗎?”那是沈瑄在講述這個計劃的時候,對談若陽的警告。
如果沈瑄醒來了,那麼眼睛就知道自己看到的東西并非真實,那麼一切都功虧一篑。
他抱着沈瑄纖瘦的身軀,另一隻手捏着振念,冰涼的堅韌貫穿他們的心髒。
劍刃開始吸食血液,生命進入凋零的序章。
他輕輕吻上沈瑄的唇。很快就可以再見了。
那個存在于世界上兩千年的“它”的存在被它從内在否定了…
那一晚,那棵古怪的樹上最終又發出了一道短暫的,炫目的白光…
所有人都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