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一句,‘好臭,快點處理掉’都行——别笑,好吧我承認他就算這麼說了我也會稍、微挑釁他一下,但這不是他一句話也不說就直接把我的桌子掀了的理由!”
“啧,嘴不說話留着幹嘛!趁早捐了!”
“不是還能給你親嗎?”他的朋友大笑着拍拍他的肩,“你結婚前不就知道他性子麼?怎麼,現在好處占了就嫌人家不合你心意了?天底下可沒有這種好事。”
盛斂黑着臉:“又不是我求着他,是他蔺家先來找我的。”
“那你也不是同意了嘛……哎,忍忍吧,等這段時間過去,你直接毀約,賠點錢換個清靜就是了,别老跟個深閨怨夫似的,再說了,人家蔺青時多好,長得那麼好看,我說,要是我對着那張臉,我吵架都扇自己,你也别挑刺了,人家脾氣也好,指不定就是你自己的問題。”
說着說着這話怎麼還拐彎了,到底是和誰是朋友。
但朋友後半段話沒問題——就是因為沒問題才讓盛斂更憋悶了。
蔺青時沒有什麼不好,不如說,他實在太好了。
家境優渥,出身老牌世家,那種情況下都能一路品學兼優完成學業,接手了家裡的“爛攤子”,在商業上雖然不像自己那樣天縱奇才,但也算過得去,若不是他父母留給他的攤子實在爛到一定程度,盛斂大約是這輩子都不會和蔺青時有什麼交集了。
隻是這樣的背景造就了蔺青時清高的性子,他從來不會像盛斂那樣直白地提出自己的想法,不透露喜惡,就像一團霧,直到盛斂發現自己四周的可見度變低了,怎麼也見不到他人,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又什麼地方惹惱了他。
偏偏他隻能模糊地意識到蔺青時生氣了這點,卻不知道具體是因為什麼生氣的。
他去問,隻會得到“我沒有生氣”的回答,但他又不是傻子——動不動就把他關在房間外,好幾天見不到人,這是沒生氣嗎?!
結婚已經将近一年,他們的關系從最開始的相敬如賓變得勢如水火,隻要出現在同一空間,不刺兩句對方就難受——主要是盛斂要嘴賤,蔺青時就算被他氣狠了也隻是陰陽兩句,更多時候是冷着臉一言不發離開,直到徹底消氣的某個晚上,兩人進行生命大和諧之後粉飾太平地假裝無事發生。
這樣的相處方式讓盛斂總覺得不痛快。
他知道自己有很多毛病,也知道蔺青時有多看重那些生活裡的小細節,但他隻是從來沒注意過,又不是蠢,說了他也能改,但不說要他自己悟,還要天天頂着蔺青時不滿的眼神,這誰受得了?因此就算之後逐漸摸到一點蔺青時會介意的點,他也會故意反着幹,看到蔺青時變臉會讓他心情愉悅不少。
他是和人聯姻,不是來給人做奴才的!
——就算是奴才,也得主子給個明示吧?
他惡狠狠地灌了點酒,咬牙切齒,身邊的朋友卻忽然把手機遞到他眼前。
剛才一下喝太猛,盛斂晃晃腦袋,凝神看去。
“怎麼那麼多電話?”
盛斂看了眼手機,屏幕上滿滿的未接電話,上面的名字全都是他剛才還在抱怨的那個人。
蔺青時。
結婚後自然要存對方的電話号碼,隻是兩人給對方的備注都是冷冰冰的全名,這會兒,仿佛是某個合作夥伴聯系不上他開始奪命連環call,讓人毫無接電話的欲望。
更何況剛剛吵完架,盛斂心煩意亂,但懸在挂斷鍵上面的手指遲遲沒有落下。
萬一、萬一大少爺是打來道歉和解的呢?
而且……
回想起上次沒接電話後,晚上正興緻盎然的時候被蔺青時按着說教了一個小時差點軟掉,盛斂黑着臉推開了身邊的好友,氣勢洶洶地撞開門,走到了走廊上——要是蔺青時聽到包間裡的背景音,說不定電話一接通就要被挂掉。
留給包廂裡一點火氣滿滿的尾音。
“……又怎麼了……”
被留在身後的好友們對視一眼,露出打趣的笑。
和好友們看好戲的輕松心态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盛斂此刻的心情。
他感到暴躁,煩悶……總之,甚至在生意場上,那些狡猾的對手們都沒能給他帶來這種憋悶感,如今,蔺青時做到了。
“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非得我回去嗎?”
“蔺大少爺,我不回去到底是因為誰啊?你要不是來道歉的就挂了好嗎?我現在聽你聲音就來氣。”
“怎麼?太久沒在床上見面了?”
“?你明明也很舒……好好好我不說,是是是,我背上是清朝鬼抓的好了吧?”
“到底是誰扯開話題……算了不跟你糾纏這個,找我什麼事,打那麼多電話不能是為了查我崗吧?”
“……”
說完查崗後,對面忽然傳來嘔吐的聲音,盛斂張了張嘴,又把差點脫口而出的“你懷孕了?”咽回去。
……算了,到時候被關在外面的還是自己,他大人有大量,不和大少爺計較。
轉而換了句話。
“嗤,怪不得現在又巴巴讓我回去,怎麼,身體不舒服又想起我了?我偏不……”
“……盛斂。”
不是平時那樣冷冰冰的,或者隐含怒氣的“盛斂”。
電話那頭,蔺青時微微發顫的聲音打斷了他沒說完的話,像一根魚刺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哽得他呼吸不暢。
盛斂猛得攥緊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