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安湊過去捏住普利特的手腕,指尖在手铐内圈旋轉摸索一通,認真判斷其中可能會導緻普利特不舒服的地方。
手铐鎖芯處似乎卡了碎石,凸起一塊,正好硌在普利特腕骨的位置。
“别動。”
他眼眸低垂,纖長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濃郁的影子,鼻尖懸着一滴将落未落的汗珠,随着他調整鐐铐角度的動作輕顫。
普利特突然覺得口幹舌燥,眼神閃避想要挪開,但隻挪開了一小會兒又忍不住黏在伊安臉上。
先是微垂的、暈染着兩抹绯紅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最後是兩片淡色的薄唇,因為專注正微微抿起,泛着淡淡的水光。
伊安沒在意他奇怪的眼神,找準時機挑出卡在普利特腕間的碎石。
“好了。”他道。
普利特局促地低頭,熱意從小腹一直蔓延到耳尖:“謝、謝謝……”
伊安沒回他,正準備再去看看旁邊侍衛三人組的情況,身後某不安分的金毛突然把鐐铐晃得嘩啦作響。
賽爾維斯漂亮的的銀眸裡浮了層淡淡的水光,聲音夾得人頭皮發麻:“伊安——我的手腕好像也磨破皮了,你也來給我看看嘛——”
他試圖證明自己沒說謊,可高舉的手腕光潔如新,就連一道簡單的紅色壓痕都沒有,完全沒有半點說服力。
賽爾維斯此刻萬分憎惡自己皮厚的特點,但這份厚臉皮也給了他睜眼說瞎話的勇氣:“你看你看,真的超級疼的!”
伊安頭也不回:“自己處理。”
“伊安——”賽爾維斯不依不饒地叫道,可惜他呼喚的人心硬如鐵,壓根沒有半點要搭理他的意思,直到所有事情都處理好了才不緊不慢地走到他旁邊。
賽爾維斯臉上的表情立刻從怨念轉為興奮,隻是沒等他說什麼投巧賣乖的話,伊安就一下敲在了他腦袋上,邦得一聲。
賽爾維斯發出痛呼,想伸手捂住腦袋又沒法,隻能擠出兩滴假惺惺的眼淚試圖讓伊安心軟。
伊安又敲了一下才停手,面無表情道:“行了,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都準備好,魚要咬鈎了。”
賽爾維斯乖巧應聲,終于表現得像話了點。
伊安隐匿在牢房角落,呼吸放得綿長而緩慢,以最小的動靜維持身體機能,安靜等待叛徒的自投羅網。
此刻行宮中,見到索耶的菲尼克斯莞爾一笑:“你來的正好,把這人帶下去管好,指證的時候還要用到他呢。”
索耶點頭,把幾乎被折磨得不成樣的衛兵拉下去。
稍微發洩一會兒之後,菲尼克斯感覺神清氣爽多了,對着鏡子整理儀表,換掉了濺上血液的長袍。
索耶很快處理好衛兵的事,在書房門口和他碰頭。
“走吧,找個最顯眼的地方逛逛。”菲尼克斯笑道。
精靈王的身份足夠高貴,幾乎不需要他費什麼勁,隻要離開行宮自然會有眼睛關注他的一舉一動。
菲尼克斯正在核心區一條街道散步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目标耳中,後者臉色陰晴不定變換了好幾次。
不得不說,菲尼克斯對這位精靈中叛徒的禀性的把握很精準,他謹慎又魯莽,即使意識到菲尼克斯突然的出行可能是陷阱,也沒法完全放棄這最好的機會。
突然到來的人類有極大可能和他做的事有關,他可以想象如果自己的事情暴露出去會在整個精靈族掀起多大的波瀾,甚至就這麼被逐出族群也完全有可能。
他不能接受這種結局,哪怕有可能落入陷阱也必須冒險。
“巴比特,别擔心,”他喃喃自語,努力寬慰自己,“你隻是想去把地牢裡的人都殺了而已,隻要死無對證就沒人會知道這件事。”
殺人可比救人簡單多了,巴比特自認有這本事處理好一切。
他心一橫,沒再猶豫,繞過所有人直往地牢而去。
門口的守衛被幾個昏睡咒輕松解決,巴比特謹慎地靠近地牢裡唯一一間亮着的牢房。
提燈昏暗的光線下,他可以模糊看見牆上吊着五個身影,不時發出有氣無力的呻吟,似乎被折磨得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