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仙已經五百多年,自認見多識廣。任何紅線名場面早已見怪不怪,但此時眼前的畫面還是讓小小的狸花貓受到了一點點震撼。
路燈之下,露水化成簡姿蓮的模樣,正媚眼如絲地望着杜深。
杜深背對着巷口,看不到表情,但雙手緊緊抓着“簡姿蓮”的肩膀,不是很用力地推拒着對方的靠近。
最重要的是,杜深腕間的紅線化出一把巨大的紅色鐮刀,如砍瓜切菜一般照着對面紅線一頓猛砍!
露水若有所感,越過杜深的肩膀遙遙望向巷口暗處,嘴角勾起一個若有似無的弧度。
下一秒,露水猛地催動無數紅線如蜘蛛絲一般強勢地向鐮刀席卷而去!
“你也要拒絕我?我隻是想要一個吻而已,這都不可以嗎?”露水頂着簡姿蓮那張純真懵懂的臉,眼神濕漉漉地盯着杜深。
話音一落,就聽巷口傳來咔嚓一聲細微的脆響,不知道什麼東西被踩碎了。
露水差點破功笑出聲來,強行壓着想要上翹的嘴角,以至于看上去嘴唇都在微微顫抖着,那模樣更惹人憐愛了。
簡姿蓮按捺住沖過去揍死露水的沖動,展開神識,在空中凝視着兩人。
就見杜深眼底滿是掙紮與悲苦疼惜的神色,他喉結劇烈地上下滾動了一下,開口時聲音低沉又沙啞,仿佛在極力忍耐和克制着什麼。
“簡姿蓮,你醉了,我們回家好不好?”杜深柔聲哄着,擡手把她淩亂的發絲輕輕掖到耳後。
與他溫柔動作截然相反的是他的紅線,那殺伐果斷的勁頭粗魯又強硬,把對面露水的紅線鲨得片甲不留。
“我沒醉!我就要你吻我!”
“你知道我是誰嗎?”杜深的聲音更啞了,聲音幾不可聞地問,“你是把我當成他了嗎?”
“誰?”露水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
杜深眼圈通紅,定定地看了“簡姿蓮”許久,才有些難以啟齒的低聲道:“許獻。你是把我當成他了嗎?”
露水瞬間想起簡姿蓮當初接近杜深演得那場荒唐大戲,眼珠一轉,幽幽反問道:“你覺得呢?”
杜深抿了抿嘴唇:“你醉了,我們回家吧。”
“我不走,我就要你吻我。”
“明天酒醒後,你會後悔的。”
“都是借口!你是這樣,他也是這樣!根本沒有人喜歡我!你們都是騙子!”
“我喜歡你!”杜深脫口道。
空氣霎時凝固了。
巷口的狸花貓飛速抖了抖小耳朵,由于臉上毛很厚看不出有沒有臉紅。
杜深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一般,極為認真地重複了一遍:“簡姿蓮,我喜歡你,非常喜歡你。”
露水:“.…..”
杜深:“我一直不敢表現出來,因為心裡有愧,更怕你會生氣,怕你心中有芥蒂。我想等你放下過去,然後坦坦蕩蕩地追你。”
露水被迫吃了一嘴狗糧,感覺一陣牙酸,梗着脖子道堅持道:“我不信!除非你吻我!”
杜深眼中現出有些傷感的笑意,溫柔又無奈地勸哄道:“如果明天,等你酒醒了還想吻我的話,我一定會吻你。”
“我想吻你,每一天都在想,無時無刻都在想。”他沙啞地補充道,眼神裡閃爍着某種極度危險的侵略感,但都被他很好地藏在了笑意背後。
巷口的簡狸花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動物敏銳的直接感受到了危險,她下意識地收回了神識,不敢再看杜深的眼神。
路燈下的空氣似乎都黏着了起來,昏黃的光線更是讓這一刻格外暧昧。
杜深隻是個生活在凡間的普通人,無法識破露水的僞裝仙法,他把“簡姿蓮”的一切反常行為都歸結為對方喝醉了,在耍酒瘋。
隻有他腕間的紅線靈敏地察覺到了不對。
簡姿蓮眼睜睜看着那天像一根歡樂的海草一樣搖搖擺擺想要纏繞自己的紅線,一刻不停地、不知疲憊地對抗着露水一再催動的仙法,絲毫不肯妥協。
嘭!嘭嘭!嘭嘭嘭!
簡姿蓮聽到自己的心跳逐漸加快,有種又甜蜜又酸澀的陌生情緒迅速占滿了胸膛。
而露水似乎也終于耐心耗盡,一把揮開杜深按在她肩頭的手,猛地踮起腳尖探身去吻杜深。
與此同時,“嘭”的一聲,空氣中傳來一聲極其細微的輕響。
簡姿蓮等的就是這一刻!
她倏地再次化出人身沖到杜深面前,然後極速向後退了一大步。
杜深隻覺眼前一花,簡姿蓮好像個不倒翁一樣一下沖向前,一下又沖向後。他連忙伸手攬住對方的腰,防止她摔倒。
就見簡姿蓮面色一片绯紅,微微喘着粗氣,正面色複雜地瞪着自己。
“叽叽!叽叽!”
杜深:“?”
簡姿蓮:“.…..”
杜深循聲往下一看,就見簡姿蓮腳下踩着一隻正在拼命掙紮的青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