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人造光源,四周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杜深隻能借着一點朦胧的月光,勉強看出腳下是一片坑窪不平的破舊水泥地。
這裡太黑了,也太靜了,無論他怎麼放輕腳步,那輕微的踏踏聲都顯得格外突兀。
但他不敢停下來,直覺有什麼在前面等着他。
終于,他看到前面好像有一高一低兩個模糊的黑影,定睛一看,那是一個人半扛半抱着另一個人。
被扛着的人腦袋低垂着,似乎完全失去了意識。杜深心中一緊,顧不上看路拔足狂奔。
然而越急越跑不動,跑了許久都還在原地踏步,兩條腿軟的像橡皮泥化在柏油馬路上一樣,無論怎麼掙紮都無濟于事。
那高一點的黑影像是感應到了什麼,慢慢地轉過頭來,正是白天來找簡姿蓮的那個女人!
女人臉上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嘴上塗着紅豔豔的口紅,在慘白又稀薄的月光下顯得格外瘆人。
“站住!”杜深拼命想要喊叫,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
那女人嘴角越咧越大,笑得無比猙獰,接着她用長長的指甲掐着她懷中人影的臉,一點點轉了過來,露出他無比熟悉的面龐——簡姿蓮!
簡姿蓮臉色蒼白如紙,連嘴唇都沒有任何血色,根本看不出是生是死,就這麼任由那女人撥弄也毫無反應!
杜深急瘋了,拼了命的掙紮,天旋地轉之間,隻感覺胸口好像壓着一座大山,讓他又熱又悶,幾乎無法呼吸。
他蓦地睜開眼,在黑暗中正對上一個毛茸茸的黑影和一雙泛着綠光的瘆人的大眼。
杜深呼吸一滞,額角滲着冷汗,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随即他意識回籠,發現自己正躺在書房的單人床上,胸口趴着那隻被自己帶回家的狸花貓,這才重重籲出一口氣。
原來剛才的一切隻是一個夢,但也足夠讓他心有餘悸。
一人一貓面面相觑,杜深嗓音裡還帶着剛剛睡醒的沙啞,低聲問:“你怎麼在這?”
簡狸花揣着兩隻小爪子不理他。
“是不是餓了?”杜深又問。
當然是!快交出你藏在櫃子裡的肉幹!
簡狸花愉悅起身,蹲坐在他腹肌上,兩隻前爪一上一下交替着在他胸口踩踏,喉間發出開心的咕噜咕噜聲。
她的暗示已經非常明顯了,但杜深根本沒想到一隻野貓能聽懂人話,隻以為這小野貓是對自己産生了些許信賴感,擡手摸了摸貓頭。
簡狸花頓時一僵,在捍衛尊嚴和填飽肚子之間果斷選擇後者,主動拿頭蹭了蹭杜深的手,兩隻前爪瘋狂踩奶。
摸都給你摸了,這下總可以給我吃了吧?簡狸花屈辱地想。
但她不知道,以前杜胖墩睡前就經常在杜深腿上踩奶。
所以,杜深理所當然地誤會了,誤以為狸花貓這是準備睡了,他看了眼表發現時間還早,幹脆從善如流地側過身把狸花貓摟在懷裡一起睡。
“……”
簡狸花直接懵了,是我聽不懂人話了,還是他剛才說的不是人話?不是問我餓了嗎?我用行動表示餓了,然後他就水靈靈地睡了?
可他昨晚也沒吃飯啊,是以為睡着就感覺不到餓了嗎?
這麼一想,簡狸花瞬間心都涼了,跟着這窮小子前途堪憂啊。
她煩躁地在杜深懷裡轉了好幾個圈,最後抵擋不住睡意,慢慢也睡着了。
再醒來,她是被一陣香味香醒的,簡狸花提鼻子聞了聞,眼睛還迷糊着,就跌跌撞撞沖出去了。
哐當!
一聲巨響,簡狸花一頭撞在餐桌腿上,半天沒動。
杜深輕輕把她抱起來放到凳子上,嘀咕道:“不會撞暈了吧?”
簡狸花滿眼星星,生無可戀地瞥了他一眼,緊跟着眼前一亮,biu~一下彈射出去叼起桌上的包子,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旁邊的貓碗裡,昨天放的罐頭和凍幹一點沒動,杜深估計它是吃不習慣,總不能餓着貓,便随它去了。
吃完飯,杜深不顧簡狸花的抗議,把它反鎖在家裡,獨自去了公司。
但普通房子根本關不住她,她兩個小爪子來回倒騰着開了窗戶,順着排水管滑了下去。
簡狸花吸了吸鼻子,悄悄尾随在後面,她腳步輕、動作快,一路都沒被杜深發現。
一直跟着杜深到了公司樓下,目送他進了電梯門,簡狸花這才轉身鑽進了旁邊的草叢。
杜深到了公司,蒙薇和韓曉月已經打印好照片、尋人啟事等在辦公室了。
沒過幾分鐘,廖廣宇跟着龐關也進了辦公室。
杜深一怔:“你怎麼過來了?”
廖廣宇:“出了這種事,我哪還能在家待着啊。師哥你讓人寫個尋人啟事,我可以找些有号召力的人幫着轉發一下。另外我跟朋友打了招呼,他家商場的大屏幕也可以每半個小時插播一次。”
蒙薇:“我已經寫好了,随時可以發。”
杜深:“公司各個平台的賬号都發一遍,讓員工跟着轉發,關系好的網紅也聯系一下。”
廖廣宇:“我還帶來一隊人過來幫忙,咱們從哪找起?”
杜深點頭,思忖道:“客氣話我就不說了,廣宇你帶隊以那個建築工地為圓心向外擴散,查找一切個人監控設備,看看能不能有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