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晴是被吵醒的。
溫潤的聲音經過特殊處理後變得生硬,像機器人發出來的聲音,又帶了點人聲的溫度。
樂晴睜開眼。
眼前是一片綠茵茵的草地,她就躺在青草地上,頭頂是刺眼的陽光。
“滴——宿主蘇醒。”
什麼宿主?樂晴四處張望,什麼也沒看見。
“宿主,我是您的系統。”
樂晴仔細找那個聲音,發現聲音好像是從自己的腦子裡發出來的。
疑似殺豬累死前的幻想。
不過她不是在殺豬嗎,怎麼突然睡着了,還出現在這裡?
“我殺豬刀呢?”
樂晴低頭,發現自己的手中空空如也。
那可是她吃飯的家夥,用了兩年,怎麼能說沒就沒了?
樂晴從地上爬起來,試圖在地上去找那把锃亮的殺豬刀,但地上隻有草,連塊石頭都沒有。
“宿主,注意安全!”
腦袋裡的聲音剛落下,樂晴就看見前面不知道從哪裡的樹林裡竄出來一群野豬,它們嘴裡發出“哼哧哼哧”的聲音,正朝她這邊跑過來。
殺豬刀也沒有,再說了,雖然大家平時都叫她殺豬佬,但是她也就是拆殺死了的豬,沒殺過活豬啊!
什麼狗系統,讓她注意安全就跑了?
“喂,系統,你在不在?”
樂晴嘗試用意識叫他。
“系統,哥!統子哥!”
“在的,宿主。”
樂晴一邊呼叫系統一邊跑,并試圖在空曠的草地上找到什麼能救自己的道具。
前面是什麼,刀嗎?
跑近了,樂晴才确認,那是一把生鏽了的鐮刀。
鐮刀能殺死野豬?連家豬都殺不死。再說了,那野豬群裡有二十多頭,她怎麼殺?
可是野豬群離她越來越近了。
“統子哥,怎麼辦,出個聲啊!”
“放手一搏吧。”
“殺野生動物犯法的吧?”
“……宿主,在我們這裡,野豬不是保護動物。”
那她也殺不死這群野豬啊!
情急之下,樂晴找到一棵還算粗壯的樹,抱住就開始往上爬。
或許那群野豬隻是路過,她隻是恰好擋住路了呢……樂晴安慰自己。
直到——
野豬群停在她躲藏的那棵樹下,開始用牙齒啃噬樹幹。
“……”沒辦法了。
惹不起她還躲不起了嗎?樂晴攀着樹枝,朝旁邊的一棵樹靠近。
樹枝承受着重量,微微下垂,但還不至于被折斷,于是樂晴又往外爬了點。
野豬還在堅持不懈地啃噬着樹幹,牙齒和樹幹摩擦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等一下——
樂晴注意到了野豬的不對勁。
啃噬樹幹的并不是它們的牙齒,而是……從嘴裡面探出來的三個圓形的腔體。
腔體像收縮起來的海葵,頂端開口是一圈磨損得很嚴重的牙齒。
牙齒不是平滑的,也不像肉食性動物那樣滿口尖牙,應該是雜食性動物。
圓形的腔體蠕動着,裡面的牙齒堅持不懈地啃噬着樹幹。與其說是野豬,它們更像是被大型“水熊蟲”寄生的生物。
既然這樣——
樂晴也不往旁邊跑了,而是攀在樹上,更加仔細地去看野豬的身體構造。
她的直覺告訴她,它們的嘴裡還有嘴,那其他部位也一定有不對勁的地方,說不定能找到解決問題的關鍵。
樂晴往下爬了一點。
相比于家豬,野豬的頭骨更狹長,面部更突出,長着獠牙,這些都沒問題,問題出在——
它們的眼睛閃爍不停。準确來說,是跳動不停。
紅色的眼睛一閃一閃。
那不是眼睛,是跳動的心髒!
樂晴瞬間後背發涼。
心髒為什麼會長在眼框裡面?那眼睛呢,它們的眼睛在哪兒?靠什麼辨認方向?
樂晴順手折下一截細枝,用力往前扔。樹枝掉在地上,發出細微的聲音,野豬紛紛擡起一隻前蹄,像人擡起眼皮一樣。
它們的眼睛長在前腳掌?
眼睛長在腳底,嘴裡還有三張嘴,眼眶裡長的是心髒。
瘋了,全瘋了。
要麼是這個世界瘋了,要麼是她瘋了。
“咔嚓咔嚓”,它們像被寫好程序的機器一樣,很快就重新投入到地啃噬樹幹的工作中,好像不把樹折斷就不放棄一樣。
折斷樹枝是為了什麼?當然是為了把她摔下去。
野豬吃人嗎?野豬吃不吃人她不知道,但是在她的認知裡,家豬會吃人。
她聽殺豬的師傅說過好多次,千萬不能把小孩兒或是其他動物的幼崽和家豬放在一個空間内,家豬是會吃掉他們的。
她記得小時候還住在村子裡的時候,村子裡的很多人都養豬,養到年底了就請村裡的殺豬佬過去,一堆人又是繩子又是門闆,把家豬捆起來,然後殺豬佬一刀下去,紅色的鮮血噴湧而出,過了一年安逸日子的豬嚎叫一會兒就沒氣了。然後,殺豬佬就和拆拼圖一樣,三兩下把一頭整豬拆成七零八落的肉塊。
人吃豬,豬也吃人。
不管野豬吃不吃人,她得試一試。
樂晴蹑手蹑腳地從樹上滑下去,雙腿勾住樹幹,頭朝下,用力揮動鐮刀,紮進野豬的眼睛。
紅色的鮮血迸射出來,那隻野豬發出凄厲的慘叫聲,它附近的同伴擡起腳看了它一眼,然後跟無事發生一樣,繼續“咔嚓咔嚓”啃噬樹幹。
沒過多久,地上的綠草和黃土都被染成鮮紅色,它們的腳也被染紅,空氣中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味,讓人作嘔。
樂晴如法炮制,一刀一隻眼睛,直到最後一隻野豬流盡鮮血,倒在地上。
等到地面安全之後,樂晴從樹上跳下來,盡量避開被血液浸泡的地方。
血液太多,土壤吸滿了血液,已經飽和,滲不下去的血液就像一條小河一樣,朝地勢較低的地方流去。
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