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清夏是被母親何婉叫走的,和其他太太打了招呼,她們的注意力終于不在她的身上。
時清夏手中輕晃着酒杯,擡頭,有意無意的掃過人群。
卻沒再看見剛剛的那個男人,她的心情莫名低落起來。
在晚宴廳裡待了一會兒,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她沒了心思在這裡。
時清夏端起酒杯将最後一口飲下,把空的酒杯放在了桌子上,她找了借口偷偷溜到了後花園裡。
出來之後,突然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周圍比裡面安靜了許多。
她步伐不穩,慢慢的走在石子路上,她想去看看在晚宴廳裡看到的那個噴泉。
時清夏本來喝酒就容易上頭,風輕輕吹過,她稍稍清醒了些,未進食的肚子在喝了幾杯酒之後開始隐隐作痛。
噴泉緩緩流着水,時清夏提了下修身的禮服,坐到休閑椅上,銀色的禮服在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簡單的線條感凸顯着她的身材。
她側身靠着背椅,手指伸進水流裡感受着流動,竟有些溫溫的,恍惚的眼神中漸漸濕潤,胃中泛起一股惡心。
偏偏又沒吃東西,空腹喝酒弄的她很不舒服。
胃中的感覺像是在燃燒一樣,密密麻麻的冷汗爬上時清夏的額間。
時清夏有些站不穩的身體,跑到草叢邊幹嘔了起來,好一會兒,拍了拍胸口才覺得順氣多了。
她皺着眉,擡頭看向天空中閃爍的星星,不知道是不是酒勁上來了,頭暈腦脹的,嘴裡喃喃着:“那酒勁真大。”
她坐回椅子上打算緩一會兒再回晚宴廳裡,擡頭呆看了一會兒天空。
她突然感覺肩膀上冷嗖嗖的,雙手抱緊搓了搓,冰冷的手掌接觸到皮膚,冷的她打了個顫,她才想起出來的時候沒拿外套,現在這個天要是待上一晚上能把她給凍死吧。
偏偏出來的時候她還沒有拿包包,也不能讓人給她送一下,她吸了吸鼻子,突然想笑,對自己無語:“啊,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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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生間裡,季椿禮站在洗手池前仔細處理衣服上的污漬,但隻去掉個大概,其餘痕迹根本去除不了,他歎了口氣,心情有點不好。
季椿禮擡頭看到鏡中的自己,發型沒亂,臉上也沒髒東西。
眼前忽然又出現剛剛和他對視的女孩,她的眼神看的直接,想到這兒,他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季椿禮不自覺将掌心放在了心髒上,感受着與平常不一樣的跳動。
他挑眉,這是心動了?
還真是莫名其妙。
顧叙也站在衛生間外的走廊上,等着處理衣服的季椿禮,他拿着手機看消息,彈出不少跨年祝福語的信息。
尤其是自家親戚的信息,他随便寫了一句話,然後勾選了群發,發了出去。
季椿禮把手擦幹淨從衛生間裡出來,沒管身後的顧叙也。
顧叙也看着季椿禮出來,一句話都沒和他說就從他身邊走過,他朝着季椿禮的背影喊他。
“你去哪兒?”
“晚宴廳。”
季椿禮扔下三個字,腳下邁着的步子快了許多,趕到晚宴廳的時候,他停下,視線在人群裡來回尋找了幾遍,就是沒見到時清夏的身影。
他垂下眼睑,歎了口氣,錯過就算了,他其實挺想和她認識一下的,看來他們終是沒有機會吧。
季椿禮心裡雖這麼想,但他的行動上卻沒停,腳步來回走,嘴上問着。
他把門口的侍者問了個遍,他記得全場隻有她穿着銀色禮服,挺顯眼的。
終于在後門的侍者那裡聽到了消息。
“您說的那位女士去了後花園。”
季椿禮道謝後走在通往後花園的石子路上,忍不住想時清夏穿着高跟鞋,走在這上面不怕崴腳嗎。
視線掃過一遍又一遍的小路上,生怕錯過,卻始終沒見到她的人影,她該不會從後花園離開了吧。
他修長的手指不悅地解開了外套的扣子,又走了一會兒,打算經過噴泉回晚宴廳,不然等季年晟找不到他,又該唠叨他了。
季椿禮剛走近噴泉,腳步忽然放慢了許多,直至停下,他愣在原地。
原本恢複正常跳動的心髒,又開始猛地跳動。
視野裡的椅子上坐着的正是他要找的女孩兒。
她隻身穿着禮服,連件外套也沒有,他走近,才發現時清夏的臉色蒼白許多,幾乎沒有血色。
時清夏垂着腦袋,被酒精攻擊的已經有些不清醒了,感覺到身旁來了人,擡頭仔細看了下。
認出了他,是剛剛在晚宴廳看的失神的那人,借着酒意的勁,她邀請他坐下。
她微微一笑,拍了拍身旁空着的位置:“你也不願意待在裡面出來透氣的嗎?”
季椿禮看着她微微醉酒的樣子,不禁失笑,主動伸手脫下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一個人待在這兒不冷?”
“哇,你好紳士哦,聲音也很好聽。”時清夏沒回答她的問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季椿禮被她逗笑了,向她伸着手:“走吧,我送你回去。”
時清夏盯着他伸出的手呆呆地看了一會兒,她往前伸了下腦袋,将下巴放在了季椿禮的手心上,重力都給了他。
她含糊不清地喃喃着:“不想回去。”
“那就休息一會兒。”反正他不急着回去了,季椿禮的手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然後坐到了她的身邊。
時清夏的腦袋自然地靠在季椿禮的肩膀上,閉上眼輕輕呼吸着。
季椿禮脊背坐得直,大氣沒敢喘一下,兩隻握拳的手放在腿上,這是他第一次和女生挨得這麼近,還是讓他心鹿顫的人。
他靜靜地陪着她,過了一會兒,時清夏的腦袋閃了下,她緩緩睜開眼,看到身邊的季椿禮有些驚訝,像是忘記了剛剛的事情。
這是在做夢嗎......她湊近季椿禮幾分,緊緊盯着他的眼睛,是他,眼睛是他的。
“你醒了。”季椿禮對于她突然的湊近,不知所措起來,喉結不自覺上下滾動。
“......”時清夏不敢說話,隻是靜靜地看着季椿禮,迷離地眼神像是在撒嬌,似乎是怕季椿禮消失不見。
下一秒,時清夏的眼皮沉重起來,腦袋像是千斤頂的重,倒在了季椿禮的頸窩裡,她溫熱的氣息刺激着他的神經,唇有意無意的觸碰着他的皮膚。
季椿禮的耳根發燙的不像話,思緒亂作一團,平日裡的沉穩淡定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微微側頭,輕輕喚她。
時清夏一點兒反應也沒有,她的身上冰冷,臉頰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