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季之亦又問了一遍,掐着她脖子的手也在同時收緊。
喉骨發出細微的咯咯聲,池纓晚眼前炸開大片黑斑,瀕死的恐懼如瀑澆下——他是真的下死手!
生死時刻,池纓晚發狠咬破舌尖,血腥味炸開的刹那,腿下意識用力踢出去。
頸間壓力驟減,池纓晚仰身倒下床,先是慌不擇路地往後爬了幾步,然後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脖子,邊咳邊在心裡罵娘。
床上季之亦的手還維持着保護自己身下關鍵之處的姿勢,表情一言難盡地看着她。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他也是第一次被人攻擊此處,對方還是個年輕女子。
“咳咳…咳,看,看什麼看……”池纓晚淚眼朦胧地看向床上的季之亦,說道:“咳…誰,誰讓你想謀殺親妻啊…咳…”
房内紅綢潦草高懸,燭台上的喜燭已經燃了大半,身前喜被上的刺繡歪斜淩亂,這場大婚籌備得很是倉促敷衍。
季之亦看向跌坐在地上的女子,青絲散亂,雙眼因嗆咳泛着水光,眼尾紅成一片,唇上還有被咬破的血痕。
他垂下眼,所有情緒被長睫遮擋,半晌,毫無血色的唇這才吐出兩個字:“抱歉。”
“就這?沒了?”池纓晚脖子火辣辣的疼,再看他此刻一副任由肉圓捏扁的模樣,于是手腳并用地爬上床,梗着脖子給他看,“瞧瞧,你自己瞧瞧,這是你掐的,我差點就死你手裡了,一句抱歉就沒了?”
看到她脖頸上青紫淤痕,季之亦抿了抿唇,蒼白面容浮起一絲無奈和怅然,垂眸輕咳兩聲,病骨支離的玉雕般脆弱:“我以為你是刺客,這才貿然出手。”
忽又擡眼,琉璃似的瞳仁映着燭光,“姑娘若不解氣,不妨掐回來。”聲線清潤,語速不急不緩。
池纓晚撇了撇嘴,重新坐回去,“算了,你昏迷這麼久什麼都不知道,也怪不着你。”說完她摸了脖子又後悔了,緊接着又說道:“但你得給我補償才行。”
“姑娘請說。”季之亦始終一副怎麼都可以的表情。
“你病重難愈,我是為了救你才沖喜嫁進來的,本就是對你有恩,金銀什麼的應該不足以報答吧。”
池纓晚邊說邊看他表情,見沒什麼異樣,于是得寸進尺道,“反正我也已經嫁進來了,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以後無論莊内莊外,你都要承認我的身份才行,不是嘴巴上承認就可以的那種,是昭告所有人,該有的待遇一個都不能少…”
“就算以後我們過不下去,你也得護佑我一二。”背靠大樹好乘涼,名劍山莊在江湖上這麼有名,能利用當然要利用。
“好。”季之亦點頭應下,“隻是要麻煩姑娘告知于我,我昏迷這段時日都發生了什麼。”
“額……”還真問錯人了,她一個大腦白茫茫的穿越者,知道的比他還少啊。
池纓晚快速眨了幾下眼睛,換上一副溫柔賢妻的表情,假笑道:“夫君才剛醒,身子弱,我先讓人弄些吃的,待你精力好些我再慢慢跟你說呀。”
說完也不等他答應,下床後直奔院外,邊走邊喚人上早飯。
隻是還不等她找到山岚,就被霜華半路攔住,連拖帶拽進了旁邊的廂房。
門一關,霜華就立刻開口威脅:“少莊主怎麼會醒,你做了什麼?!”
池纓晚愣住,“我能做什麼?”
“昨晚不還很得意嗎?”霜華掐住她下巴,惡狠狠的警告道:“青絲毒,除了夫人無人可解,如今已經過了三天,你要想活命,就趕緊動手,别想占着少夫人的名頭動歪心思。”
她居然也中毒了?池纓晚眼前又是一黑,原身到底都幹了什麼啊!
“昨晚是在外人面前做戲的……”她咽了口唾沫,幹巴巴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怎麼醒的,你看,我脖子就是他給掐的。”
她伸長脖子,帶着哭腔道:“事情有變,我打不過他,當初答應夫人的事恐怕……”
霜華瞥見她頸間的傷痕,唇角勾起一抹譏诮,松開手,冷冷道:“夫人說了,即便少莊主醒來,功力也大不如前。憑你這副容貌,不出半月,便能讓他沉溺溫柔鄉,悄無聲息地……死去。”
“哈,夫人謬贊了。”池纓晚摸了摸自己的小臉,讪笑道:“那我這毒……”
“這是緩解青絲毒的藥,你每七日服下一顆,等到少莊主死了,解藥我自然會給你。”霜華扔給她一個瓷瓶。
瓶内隻有三顆,也就是說她還有大半個月的時間破這局。
唉聲歎氣地從廂房走出來,池纓晚内心沉重無比,這都什麼事啊,狠毒的後媽,不管事的爸,倒黴的季之亦和受罪的她。
另外還有無影無蹤的男女主,任務的邊她都還沒摸到,前路就已經一片黑暗,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