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好腰力。”季之亦邊說邊俯身撈起軟成一攤的池纓晚。
“好說好說,純屬本能。”池纓晚語氣飄忽,整個人挂在他手臂上,剛坐下長凳就立刻從袖中掏出雄黃粉遞給一旁的赤霄。
認真且嚴肅地吩咐他,“一定要用雄黃粉把蛇埋嚴實了。”
這安排相當于殺人鞭屍後又給釘上鎖魂釘,赤霄看了一眼季之亦和燕俞甯,見無人反對便接過。
“母親對我有何不滿,竟放蛇害我。”池纓晚撫着胸口問燕俞甯,“難不成是知道三妹妹所做之事,為了包庇她,給我個教訓?”
他奶奶的,别管明面上怎麼樣,好歹私下也是一個陣營的反派,居然當面下狠手。
“關之惠什麼事?我也正奇怪呢,玄蛇一向乖巧,怎麼會突然對你反常。”燕俞甯輕笑,正了正鬓發,丹蔻指甲在燭火下泛着光,“原來是你随身帶着雄黃粉啊,要知道,我飼的蛇最讨厭的就是這東西,以後來燕栖堂可千萬别帶。”
我去你奶奶個腿!
燕栖堂此時在池纓晚眼中就是個蛇窟,内心已經在名劍山莊地圖上這個位置打了個紅色的大叉。
季之亦眉眼間有些倦乏,“他招了沒?”
一直觀察沒說話的季之澤笑着說:“估計是老天都看不下去影閣作孽,把這蠢東西送來,他是天支主的枕邊寵,偷聽到天支主的陰謀,為争寵立功才暗自行動。”
池纓晚埋頭不語,隻是瘋狂回憶原身在影閣中的所有細節。雖然不怎麼全,但也知道影閣中全都是女的,連條公狗都沒有。
而天支主不知道是不是被男人傷過,更是放言,入她這一支,必須斷情絕愛,若是膽敢隐瞞,下場隻有死。
這男的從哪冒出來的?
“咳咳。”季之亦捂着胸口悶咳兩聲,嘴角溢出一絲血迹,卻不怎麼在意的擡手拭去,“有何陰謀?”
“毒害名門正派,偷學各家所長,攪弄武林風雲。”季之澤頓了下,提醒道,“會不會跟武林盟主君楚蕭找慧海大師商議再度舉辦武林大會,推選新武林盟主之事有關?”
還名門正派?明明長着一張标準反派臉,池纓晚心中暗暗吐槽,突然感到一絲冷意。
歪頭偷看季之亦,卻見他眉毛和睫毛上覆了層白霜,呆愣一瞬反應過來,這人為救她寒毒複發了,“你沒事吧。”
赤霄從懷中掏出一個木盒,季之亦從中拿出一顆藥丸服下,“既然事情已了,那我們就先回…”
“恐怕不行。”燕俞甯撣了撣裙擺,笑着道:“你向來不愛插手刑法之事,可你爹昨夜回房與我說,此事一應交由你主辦。如此,還得麻煩你撐一撐,将收尾之事處理妥當。”
季之澤臉上笑意加深,“既然是爹的意思,那就麻煩大哥了。”他邊說邊走,邁上台階時還在自言自語的慶幸,“終于不用每次都來我這了,搞得血淋淋的不好收拾。”
轉瞬間,暗室内隻餘下他們三人和桶裡昏迷不醒的男人。
池纓晚皺眉暗罵一句,憤憤道:“欺人太甚。”
“少莊主,我留下處理便可。”赤霄邊說邊将木盒塞進池纓晚手中,拱手行禮道:“此乃壓制寒毒的藥,還望少夫人照顧好少莊主。”
“好說好說。”池纓晚是個知恩圖報的,不用他說,就憑季之亦出手弄死了那條蛇,自己也會好好照顧他。
她把木盒往懷裡一揣,兩隻手恭敬地撐起季之亦的胳膊,忍着刺骨的寒意,認真道:“夫君,咱們走吧。”
“嗯。有勞夫人。”季之亦開口,呼出一道白氣,突然笑了一下,“隻是今天恐怕不能幫夫人主持公道了。”
“對啊!”池纓晚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來的理由,補救道:“沒事,現在還是夫君比較重要。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們且等着吧。”
作為影閣弟子的好處就是,隻要她有用,閣主就大方得很。以她現在的重要性,青絲毒的解藥都信手拈來,能毒翻燕俞甯蛇群的毒藥那還不是小意思。
出了聽雲院,白珀還在院門前守着,看到季之亦毒發的樣子登時急了,一把揮開池纓晚,“大師兄,你沒事吧。”
池纓晚踉跄兩步,有些不爽地回他,“關心就關心,你推我幹什麼。”
“你!”白珀脫口就想怼回去,猛然想到她的身份,頓了下改口道:“是白珀唐突了,少夫人勿怪,我也是關心大師…少莊主,這才失态。”
池纓晚甩了甩被凍得有些發麻的手臂,也不知道季之亦這尊冰疙瘩是怎麼撐下來的。
有人甘當苦力,她肯定不會拒絕,“算了,别耽誤時間了,快把夫君送回青鋒院。”
話音剛落,白珀已經背着季之亦一個躍身離她老遠,很快就隻能看到一個小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