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沒點燈,季之亦站在窗邊向下看,腦海中系統氣急敗壞的聲音已經響了小半日。
“下去吧。”
已經下了的決定,他便不會再猶豫後悔,何況他給過系統機會,是它自己不要的。
月光皎皎,三層木樓寂靜,一道黑影在林間閃過,悄無聲息進了房間,在剛剛莺莺跪下的地方站定。
畢恭畢敬的彙報,“炎承桦已廢,斷手和金印也已經送往攝政王府。”
來人正是在外找了一天人的赤霄,黑色夜行服浸入夜色,重重的鐵鏽腥味從他身上蔓延至整間屋子,濃稠的血液透過一層薄薄的衣料滴落在地。
季之亦關上窗,“嗯,到山外等着,若有人來就放進來。”
“是。”赤霄說完又無聲無息的消失。
次日,池纓晚再次睜開眼已經天光大亮。
手腕被白布包裹嚴實,散發着淡淡的藥香,傷口也不複昨日的疼痛。
腦袋還有些昏沉,池纓晚晃了晃頭,“山岚。”
“少夫人,你醒啦。”山岚推門進來。
“我睡了多久?”池纓晚揉揉眼睛,掀被下床,“外面情況怎麼樣?”
“一夜呀。”山岚撓了下臉,有些拿不準,“少莊主昨天夜半才回來,今晨天沒亮又帶人出去了。村裡的人已經讓三小姐換上聖女衣服出來接受拜谒了。”
“哈?她就沒鬧?”不像季之惠的性格啊。
山岚搖頭,“我也覺得不對勁,三小姐坐在轎子上一點反應都沒有,小郡王的侍從上前搶人時她也是一動沒動,要不是眼睛還眨着,我還以為…”
她縮着脖子看了看門窗,湊近到池纓晚耳邊小聲道:“我還以為三小姐已經死了呢。”
池纓晚第一反應就是季之惠中了血牽絲。
“少夫人,你今天還出去嗎?”
還出去?她嫌自己命長嗎?!
“不不不,我今天就在院子裡看你們練武。”池纓晚抖了下身子,掬起一捧水洗臉。
清醒了。
拎着小闆凳坐在廊下,之前的回憶一幕幕在眼前回放,越放越氣,越氣越清晰。
窩囊啊!太窩囊!先是霜華,然後是燕俞甯,季之惠,再是季之亦。
她永遠是被威脅拿捏的那個。
霜華已經死了,剩下三個……尤其是昨天企圖弄死她的季之亦!
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池纓晚的手一下下摩挲着耳墜上的珠子,突然看到院門外一條小黃狗颠颠跑過去。
她眼睛亮了下。
起身上樓,把耳墜上的珠子拿下來,輕輕一捏碾成粉末,撒進她早晨吃剩下的糕點上。
池纓晚臉上蕩起笑意,“嘿嘿,我讓你制冷,我讓你發神經,我讓你暗戳戳的威脅我。”
當初原身給季之亦下毒時,上頭的要求是讓他痛苦難受,但不能馬上死,所以她耳墜上的兩顆珠子其實是緩解他身上毒發作頻率的。
隻要他們倆經常待在一起,季之亦的死期還早呢。
但是現在她不開心,所以藥量減半!
端着糕點跑下樓,站在院門口将小黃狗喚過來,“嘬嘬嘬…”
小黃狗聞了一下就狼吞虎咽的大口大口吃。
池纓晚蹲在地上,下巴抵着膝蓋,笑呵呵地看着它吃,口中不停,“吃,多吃點,大補!”
這裡面可都是好東西。
“你在幹什麼?”頭頂突然傳出季之亦的聲音。
哦吼,制冷劑機回來了。有點小脾氣但不敢發的池纓晚頭也不擡地回他,“給狗喂吃的啊,你看不到嗎?”
“嫂子還真是好興緻。”季之澤的聲音沉得幾乎要滴水,臉色難看得像是被關了幾天沒飯吃似的,憔悴和憤怒交雜。
“三妹沒救回來,你還有心思喂狗。”
池纓晚撇嘴,慢慢起身,“三歲小孩都知道,偷東西是不對的,二弟與其把脾氣發我身上不如去勸三妹妹把東西交出來。”
“砰!”院子裡的晾架被季之澤掀翻,“三妹妹說了,她剛進去就暈了,沒偷東西。”
池纓晚聳聳肩,“哦。”跟她又沒關系,沖她發得哪門子脾氣。
“夫君,我回房了。”她不想搭理這個颠公,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碎渣,轉身回房。
房門被打開,季之亦站在門口看着她,“夫人今日身體可有不适?”
池纓晚從他語氣中沒有聽到一絲關心,暗暗翻了個白眼,“夫君還還知道關心我啊?”
“最近諸事繁多,我寒毒發作誤傷到夫人…”
“誤傷??”池纓晚提高音量,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白紗布,紛紛不平道:“我手都差點廢了,夫君一兩句話就想打發我?”
“那夫人想如何?”過了一夜,季之亦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平和溫潤的性子,施施然坐下,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池纓晚認認真真的看他,确定沒像昨日那般後,抿了抿唇,“現在沒有想法,不如欠着,等出了鎖玉村後再說?”
“好。”季之亦點頭應下,“今夜我們就離開,夫人把重要物品随身帶上便好,其他的都不要了。”
“事情都解決了?三妹妹怎麼辦?”
季之亦嘴角的弧度緩緩緩上揚,看向院子裡交談的衆人,“名劍山莊的人,不是他們想留就能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