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将行覺得沈聽荷最近有些奇怪,她總喜歡偷瞄自己。
兩人對坐之時,她以為拿本書把臉擋着就不會被人發現,殊不知沈将行都不用擡頭,隻是掀掀眼皮,就能看見那雙眼閃閃的大眼睛。
沈将行更不會知道,此刻沈聽荷心裡瞬間能有十萬個念頭閃過。
心中大概有底後,沈聽荷卻有些别扭了。
想來尋他,又覺得不太合适,想同他多說上幾句話,可目光相接後,心跳就不受控制。
偷瞄沈将行時,她總會忍不住去猜測許多。
他姓甚名誰?家住何處?有幾口人?
他又為什麼冒充别人?
是收了沈家的錢替他們來的?還是與京中誰家結了仇,假借身份掩護,伺機報仇雪恨?
甚至,他是二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借着過繼族親的名頭認祖歸宗...
沈聽荷的心,總是随着這些猜測忽上忽下。
白日裡愁思難解,夜裡又夢中與他相見,沈聽荷苦惱這般都不像自己了。
可等與他面對面,腦中又隻剩"他真好看"四個字。
在沈聽荷還沉浸于自己的小思緒中時,已經觀察她好一會兒的沈将行起身,三步并兩步,将她手中的書抽走。
一下子沒了遮擋,沈聽荷有些慌亂,手卻還保持着拿書的姿勢。
她有些迷茫地擡頭,看向站在面前的沈将行。
"堂、堂兄。"
原還被她搞得也是心煩意亂的沈将行,見她茫然又無措的模樣,又有些失笑。
有時候真想敲開她的腦瓜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什麼。
"可要出去走走?我瞧着你也是看不大進去。"
神遊被發現,讓沈聽荷臉一瞬間燒起來,她清了清嗓,故作鎮定。
"也好。"
沈将行眸中帶笑,注視着她繼續說:"想去哪?東市?西市?繡坊?金寶閣?"
沈聽荷以為他就是邀她到院中走走,沒想是要帶她出府。
約會兩字湧上心頭,她本就紅的臉更燒了。
慌忙在他提到的幾個地方中選了最熟悉的。
"繡坊吧...我也有日子沒去了..."
見她答應,沈将行立馬轉身出去吩咐下人備車。
他覺得妹妹一定是還沒從孫家一事的陰影中走出來,得帶她出門散散心。
望着沈将行走出屋,沈聽荷這才敢正常呼吸,心中有些得意,嘴角壓了又壓,也沒能控制住。
繡坊一如既的熱鬧,沈聽荷一下車,守在門口的孩子們就圍了上來。
沈将行跟在後面拎了許多東西,豕奴默默從他手中接過一些,對于孩子們來說,他也是老熟人了。
每次他一來,做不完的活都湧了上來,仿佛難的花力氣的,都給他留着呢。
沈聽荷圍在桌邊,一邊教孩子們寫字,一邊看沈将行被梧娘使喚得上房下地,一刻沒歇過。
這邊剛幫着把雞圈圍好,梧娘又抱出了些被褥。
"馬上冬至了,天氣越來越冷,再把這些被褥洗洗吧,曬幹了好給孩子們加上。"
梧娘說完便給他遞過去,沉甸甸的重量瞬間壓到沈将行手中,他差點沒接穩。
"盆在那。"
梧娘指了指另一邊,好像沒有要幫他的意思。
沈聽荷見了,連忙起身去端過來,梧娘隻得狠狠瞪她一眼。
"哥哥,我幫你。"
沈聽荷扶着他,同他一起将被褥放進盆裡。
梧娘這下更是恨鐵不成鋼,連忙将沈聽荷拉進廚房,讓她幫忙看火。
沈将行看着妹妹一步三回頭被拉走,也不惱,任勞任怨打水搓洗。
洗到後面手都泛紅了,他幹脆把鞋脫了,踩進盆裡。
幾個調皮點的見了,覺得好玩,也鬧着也一起洗。
沈将行隻假裝為難了下,見梧娘和沈聽荷都沒出來阻止,便爽快答應了。
對于孩子們來說,用腳踩洗都樂趣無比,有些借着掩護,偷偷踩這個一腳,偷偷擠那個一下。
不算大的盆裡站了三四個人,洗着洗着便玩了起來。
沈将行避無可避,也被他們潑了許多水,衣角濕了一片。
沈聽荷透過廚房的窗,看着沈将行被幾個孩子圍攻,看着他擡手四處遮擋,院子裡一片熱鬧,她忍不住看得久了些。
粟米粥煮好後,沈聽荷端了出來放在院中石桌上。
她走近玩得正上頭的幾人,打算喊幾人先吃東西,卻不料小孩子不知收斂,竟打算連着沈聽荷也一起潑。
見此,沈将行連忙換了位置,側身擋在她身前。
兩人越阻止,孩子們越興奮,怕弄濕沈聽荷,沈将行又反擊不得。
一直到梧娘出現,大聲呵斥,他們才停下來。
"小心。"
沈聽荷在盆邊扶着孩子們一個接一個出來,最後隻剩沈将行。
她擡頭,對上他躍躍欲試的眼。
"哥哥...也要我扶嗎?"
沈聽荷不确定地開口。
沈将行心裡是想的,但是被她這麼一問又不好意思了,加之她忽然改口的哥哥...
沈将行拿不準她是什麼意思,沈将淮來時叫過,後面又喊回堂兄,現在又叫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