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一道斜鋪空中,無況峰無數道炊煙袅袅升起。
林羽微在院子裡收曬好的闆栗。
他邊吃邊把闆栗扔進自己的大麻袋裡,眼神裡透着說不出的滿足。
春日的雨說來就來,空氣裡永遠帶着濕漉漉擰不幹似的潮氣。
陸淩執劍從院門外走入,院裡的闆栗東一個西一個滾了滿地,硬生生堵住了他回房的路。
“陸淩,你回來啦!”
林羽微興奮地拎着他的大麻袋,蹦蹦跳跳躲避滿地的闆栗,直沖陸淩面前,“怎麼樣,喻魚答應跟你去荒蕪城了嗎?找到廢劍了嗎?”
“嗯,找到了。”陸淩彎腰撿起一把闆栗,扔進林羽微的麻袋裡。
“你放下,不用你撿”,林羽微趕忙制止,“你身上舊傷加新傷,還有那晚被那個神秘人刺的傷,總之所有的傷都千萬别再裂了,我求求你,不受傷才是對我最好的幫助。”
“沒關系的。”陸淩拍了拍自己的灰塵,“已經快好了。”
“可别,你這是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要是陸姨醒了知道你這樣該多難過啊。”
兩人都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林羽微歎了口氣,“靈草還沒收齊嗎?”
就陸淩這人找起靈草不要命的架勢,來錢快,但他卧床多年的母親花錢更快,花靈石就像丢石頭一樣一天一大把。
況且,他們買不起上好的芥子囊,靈草脫離生長環境太久又沒有好的儲存空間,就會喪失效果。
“靈草快齊了,現在就是丹藥,得再想想辦法。”陸淩把劍靠在牆角,挽了袖子,繼續幫林羽微撿闆栗。
他細瘦的手臂上,都是一條條結痂的紅痕,密密麻麻爬了一片。
“我覺得你不能指望喻魚,這個小姑娘是不是你母親的故人之後都尚且未知,更别說知道解你母親之症的丹藥怎麼煉了。”
林羽微加快收栗子的速度,跟陸淩建議,“你找上次給你治傷的谷師兄問問可能都比喻魚靠譜。”
陸淩輕輕“哼”了一聲,“那晚執劍峰一事,更讓我覺得浮生三十六峰暗流湧動,暗處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同流合污,狼狽為奸。”
兩人差不多收完,陸淩揩了淌到嘴角的汗。
他唇色發白,微微喘了口氣,手中動作卻狠戾決絕,“我今天遇到一個算命的。”
“藏拙峰的,那些人慣喜歡弄虛作假。”林羽微低頭在紮麻袋的口子,隔絕潮濕空氣可以讓闆栗保持幹燥儲存更長時間。
他拍拍紮好的麻袋,“反正我不信這一套的,畢竟我也不是人,湊什麼熱鬧。”
“不是,是個會算命的符修。”陸淩調整了下頰邊的碎發,“沒了隻眼,估計用的不是藏拙峰的棋盤窺命之術。”
林羽微不說話,他摸着下巴想了一會兒,“你這麼說,我倒是想起來,以前族中的長輩說,我們妖也有自己的窺命法,也用不上棋盤推衍。有些邪術确實會因窺得天命而抱應在自身,誰知道呢?”
他吧唧了下嘴,牙齒輕微摩擦,“這種事吃力不讨好,有這個功夫,不如枕着自己毛絨絨的大尾巴睡大覺。”
陸淩鳳眸微垂,睨了林羽微一眼,換了隻手拿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