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清晨的陽光正好,窗子不知被誰推開了,漏進來了天問峰的滿園春色和跳躍的金色光芒。
陸淩睜眼時,喻魚正把柯珂給的驅邪葉子往腦門上貼。
乍一看,好像一個臉圓嘟嘟的年畫娃娃,在那裡笨手笨腳的偷用娘親的花钿。
他輕抿了下嘴角,眼角微微上翹,凝視着喻魚的眸子帶着點細碎的光芒。眉尾處的痂未掉,反而在清冷中無心平添了一絲破碎。
陸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鬼迷心竅地替伸手替身前之人撥了一下碎發。
喻魚那日額頭被星崖劍一拍腫起的紅腫大包已經消散,瓷白細膩的皮膚恢複如初。
他把那縷礙人的小絨毛往喻魚腦袋上撥了撥。
有點軟乎乎的,那一刻他福至心靈,垂頭看見已經停下動作一臉震驚看着他的女孩,眼睛睜得溜圓,微微張嘴,平時不清晰的小虎牙這會兒若隐若現。
剛好轉過身想跟喻魚說話的柯珂:我沒看見,我什麼都沒看見……
喻魚指尖捏着還未貼到額頭上的那片葉子像是有了意識一般,突然自己飄落,在空中打着旋兒躺到了桌面上。
她剛剛猛一擡頭就撞進了陸淩眼底的星海中,嘴裡本來要脫口而出的“你這人幹什麼啊”被她硬生生咽下。
不知哪隻鳥兒在窗外的樹枝上蹦哒了一步,微微的樹葉沙沙聲混着輕柔投射進來的陽光把心弦也蹦的輕顫。
喻魚就這麼直愣愣地盯着陸淩,眼珠子都不帶轉彎,恨不得把少年看出花來。
三秒之後,喻魚慌忙撿起掉落在桌上的葉子。
她的指尖顫抖着,葉子小而圓,滑溜溜的,老是調皮地從她的手上重新逃回桌子上。
喻魚越撿越不順,她覺得柯珂說得有道理,她剛剛就不應該把辟邪祈福的葉子從額頭上拿下來。
不然現在她不至于這麼倒黴,先是知道新秘境提前開放了,原著故事線開始改變。
再者……她好像發現了陸淩的秘密,那晚的黑衣人,那雙眼睛,她就說自己在哪裡見過。
喻魚覺得自己小命不保啊,這一樁樁一件件仿佛既定不可避免,洶湧的海浪裹挾着未知發誓要把她吞沒沉溺。
最後,陸淩大發慈悲,瘦削修長的手指伸過來,幽藍的光在他指尖閃耀,葉子服帖不帶任何小脾氣的沾了上來。
陸淩把葉子遞過來,喻魚卻直直看着他眼尾結痂的嫣紅,指尖仍止不住的輕顫。
那晚情急,星崖劍光光擦着她腦門而來的一擊都結結實實,力度不小,刺上黑衣人的時候更談不上心慈手軟。
但此時喻魚顧不上同情黑衣人陸淩,心中隻有一個想法:他——陸淩,要殺我。
這麼多天,對方都好好掩藏身份了,甚至在荒蕪城兩個人獨處時,占盡天時地利的機會都沒有下手,為什麼今天要特地把這雙眸子湊到她眼前。
陸淩攤開的手還堅持橫在她的眼前,頗有一種她不取不罷休的樣子。
這是給她的警告嗎?意味着自己的小命就跟這片葉子一樣折損起來輕而易舉?
喻魚盯着他指尖的那抹綠,痛苦地閉上了眼,最終擺出視死如歸的樣子去摸索。
少年的指尖寒涼,是不合春日時宜的溫度,剛碰到的那一刻喻魚就被傳來的冰冷寒意弄得瑟縮了一下。
飛快接過葉子,她也不猶豫,“啪”地就拍自己腦門上。
柯·某個亳不知内幕的人士·珂目睹了全程,偏偏此時還在暗暗戳她胳膊,小聲詢問,“阿魚,怎麼了,你還好吧?”
感受到喻魚無法克制的顫抖,柯珂上手拉住喻魚的小臂,“你發燒了嗎,怎麼一直抖?”
我不好!喻魚閉上含淚的眼睛。
柯珂同學,現在跟你換個位置還來得及嗎?
喻魚瑟瑟發抖,我也有些害怕。
氣氛微妙之間,甯則從門口進來,他掃視全場,對今日座無虛席的情況非常滿意。
果然秘境對這群渴望新鮮事物和變強的修仙小蘿蔔頭們有着緻命的吸引力。
甯則清了清嗓子,“諸位,想必大家都知道昨日新秘境已經開放。”
喻魚強迫自己盯着上方甯則仙長的臉。
不要往旁邊看,不要往旁邊看。
她下意識捏着自己裝滿零食的袋子,直到她發現袋子傳出來綿密的觸感,才明白裡面的杏仁酥、闆栗糕等已經被她揉捏成了碎渣粉末。
不緊張是假的,除了剛剛穿越來對于未來會被反派一劍捅死的恐懼外,她又一次切切實實感到小命即将垂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