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微都快哭了,而且他們倆鬧矛盾,憑什麼他坐在兩人中間裡外不是人。
喻魚正在剝手上的最後一個闆栗,偷偷瞟了一眼陸淩,沒看透對面人的情緒,但餘光卻掃到門口被一群長老簇擁着走進來的姜嫣婉。
姜嫣婉比喻魚抽條得早,顯得更為高挑,沒有那種少女的憨嬌,更多一絲溫柔如水。她站在父親的身邊,瓊仙峰的峰主揚着笑接受着一衆仙長的恭維。
喻魚剝皮的手一頓,手中本來完好的栗子出現了小小的裂痕,她遲疑一下,收回視線,繼續往下剝,就在這一瞬栗子碎成兩半。
倒也不是羨慕吧,喻魚把栗子塞進嘴裡,拍了拍自己手上殘留的栗子殘渣,心裡想這個浮生世界真的是要完了,真的有才華有志氣的人得不到關注,反而在大肆追捧一個沒有實力的小姑娘。
想到這喻魚心裡就更惱了,這場宴席估計吃也是吃得食不知味。她站起來,在宴席沒開始之前從一側偷偷地溜出去。
林羽微張大了嘴看着喻魚行雲流水的一套動作,正想轉頭問問陸淩應該怎麼辦,結果旁邊的少年已經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去看看,你在這裡參宴,不用管我們倆。”
陸淩動作輕巧轉瞬閃進光影裡,隻留林微羽看着陸淩面前茶盞裡剝好的闆栗發呆喃喃道:“這麼好?難道真的是為我剝的?”
陸淩找了一圈沒找到喻魚,小姑娘不能依靠傳送陣法,應該走不遠,按理來說不應該追不上啊。
他心裡有點焦急,雖然理智告訴自己這畢竟是聚集了浮生三十六峰無數能人志士的宴席,但是萬一,如果有萬一呢。
陸淩急匆匆跑過台階,一路都沒有看見小姑娘标志性的雙髻,上面綁的幻彩石小魚總是搖啊搖,就像在水裡遊嬉一般,總是勾得他想要伸手拽住這份美好。
他擡手困惱地摁了下太陽穴,打算去山腳的大門處繼續找,沒走幾步,頭頂穿來非常清淺的一聲:“别來無恙。”
修真之人耳力随着修煉年限固然是有提升的,但是按自己這種年歲本不應該能聽到這麼細微的聲音的。
陸淩知道按照自己的情況不應該太多透露出修為,裝作聽不見才是最好的方式。
哪知來人壓根不給他離開的機會,直接躍到他面前。
風不止何時起的,吹得人有點醉醺醺的,不遠處盛宴才剛開席,美酒還沒上桌,不遠的這邊卻安靜地可以聽見枝葉在風中輕顫的聲音,陸淩的瞳孔在一片昏暗中微微放大。
是他,他為何來找自己。
喻魚在傳送陣法邊試探來試探去,看得守陣法的弟子打了個呵欠,有些不耐煩道:“道友,你要坐就坐呗,還有啥不好意思的。”
喻魚剛剛下定決心伸出去一半夠到傳送法陣的腳又默默縮了回來,她仰頭無奈看了一眼黑黢黢的夜幕後低頭撇了撇嘴,還是狠不下心去。
要不還是去找陸淩,畢竟人生在世哪能不低頭,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會兒就和他鬧變扭了。
反正,當時自己心裡就是不爽。
喻魚想好遂不再糾結,邁開步子往回走,打算抱陸淩的大腿去。
徒留守陣法的弟子低聲吐槽一句:“唉,現在的小道侶們啊,真的黏黏膩膩,有什麼誤會解開不好嗎?”
喻魚找陸淩心切,步子邁得飛快,不然如果聽到肯定得暴怒到咬着一口雪白的牙:什麼小道侶!這具身體才幾歲啊,早戀可是大忌啊啊啊!
她提着自己的裙子哒哒哒從傳送陣法那邊跑回來,跑到一半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喻魚心神一定,開口喊了聲:“三師兄。”
太好了,現在壓根不用求陸淩了,求沈兆昭帶自己去一趟丹陽峰豈不是可能性更大。
沈兆昭聞言轉回身看了眼從不遠處一溜煙向他跑過來的喻魚,小姑娘今天挑了一件镂刻有絲線的飄逸襦裙,跑起來絲線抖動熠熠閃光,像是隻圓滾滾會發光的瓷白小貓咪。
他蹙起了眉,讓本來就冷淡的表情在夜色籠罩中更加嚴肅。
喻魚站在沈兆昭面前,目光灼灼,“三師兄,你不是說你不來參加宴會嗎?怎麼最後還是來了?”
執劍峰向來喜歡清淨,一堆弟子都不願來,就連賀子溫這種素愛喝酒摸魚的都避之不及,用他的原話說就是,“我最讨厭這種假惺惺的場面,也就凜刀峰那群沒本事的喜歡去,有這時間不如打它一架。”
最後推來推去,執劍峰隻派出了喻魚這麼個“撐門面”的少峰主。
喻魚默默回想了一番賀子溫說話時的表情,有些想樂了,嘴角微微上揚,繼續讨好地看着沈兆昭。
沈兆昭回複很簡單,他輕輕“嗯”了一聲,“我來宴席辦點事,師妹怎麼自己跑出來了?”
喻魚笑有一秒的僵滞,師兄師姐裡,她最捉摸不透的就是沈兆昭,這個人心細如發,總能一語直紮重心。
她總不能跟沈兆昭說,她跑出來是想再次夜探丹陽峰,摘了那株讓她心癢癢的化幽草吧。
最後她決定把鍋推給不在身邊的陸淩,“師兄,陸淩剛出來透口氣,宴席開始了有好吃的東西我看他久久沒回來,打算出來喊他一起去吃。”
突然背鍋的陸淩感覺後背涼涼的,他眯着眼看了眼睜着眼睛說瞎話的喻魚,小姑娘這會兒側對着他,發髻上的小魚也在一閃一閃的,乍一看還有點在向他張牙舞爪。
小騙子,他在心裡默念一聲,而且還是個小壞蛋,徹徹底底的小壞蛋。
沈兆昭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那師兄先進去了,你慢慢找。”
說罷,他重新轉身,一身月牙白融入輕柔的月光中,走了幾步,他回頭對喻魚囑咐到:“替我跟陸淩問個好。”
喻魚怔愣,不是師兄,你今天是一定要湊這個宴席的熱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