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和師兄老是打架,阿魚不喜歡打架,他們不是乖小孩,而且他們一打架,阿魚就覺得不舒服。”
“他們不是打架,他們是切磋,作為劍修就是要有敢于出劍的勇氣,我們阿魚以後也會成為這樣頂天立地的……劍修的。”女子的語氣有些遲疑,最終還是摸了摸女孩的發頂。
女孩鼻頭皺了皺,顯然不太認同:“打架會受傷,受傷會死的,阿魚不想成為劍修,阿魚也不希望師兄師姐打架。”
“阿魚,你上次不還對朝露劍愛不釋手,說要做個像爹爹一樣的劍修嗎?阿娘跟你說,在這個世界隻有會打架的強者才能活下去,無論如何,阿魚都不能害怕。”女子捧着女孩的臉頰,臉色越發蒼白,彷佛一碰就碎。
女子的指尖發顫,目光黏在女孩的臉上,看了又看,不願意移開。
年幼的女孩一知半解,隻好胡亂點頭應下,任由女子的愧疚在空氣中安靜散開。
賀子溫接了于可十招,提着星崖喘了一口氣。
喻魚站着原處倒也不動,對腦子裡突然冒出來的記憶和就快念咒一般回蕩的“無論如何,阿魚都不能害怕”這句話有點頭疼。
她不明白,害怕,本就是人之常情,在高手如雲的浮生世界,上位者對于修為不夠的下位者,哪怕一個眼神都能讓人畏從心生。
而且這段模糊的記憶裡,原身的娘親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着她,像是雖然愧疚——下一刻卻要把她推入虎穴龍潭。
“再來!”賀子溫朝于可喊,“于可,今日我們打個痛快,還是說你堂堂一個金丹期劍修,不敢?”
于可流利收回卻無劍,本應劍式帶起靈力拂起的發帶安靜地垂落回肩頭,讓本就表情罕見的少女越發顯得清冷無情:“賀子溫,按我今日探你之實力你該入金丹了,你又為何不敢進階呢?”
對方嘴唇翕動,“我不願。”
于可倏地提劍直對賀子溫的喉間,那劍刃輕薄如蟬翼,下一秒再近一點卻能見血:“提起你的劍來,劍修怎能說不願。”
喻魚腦海裡女子那句“無論如何,阿魚都不能害怕”砰地一聲就跟于可的這句話撞上了,撞得她心如雀起,難以平複。
“師姐。”她欲替賀子溫解圍。
“閉嘴,喻魚。”于可并不理會,“我們倆從小打到大,比試到大,我知你天賦,亦知你心結。那件事不是你的錯,你為何不願走出來,如果你執意如此,你不如自廢修為,讓這麼多年的努力都付之東流去吧!”
喻魚被于可一句喊得悶悶的,終是不再說話。
原來模糊記憶裡從小被原主控訴打架的真的是賀子溫和于可啊。
于可走了,背影決絕,終于全部蹦出山頭的紅日,映着她纖細卻挺得筆直的後背,像是要走到畫裡的俠者姑娘。
要是生到凡間,不知要賺足多少青年才俊的目光。
喻魚蹭到坐着晃神的賀子溫身旁,小小聲喚他:“師兄……”
賀子溫擡頭,給她一個微微牽動嘴角的笑:“沒吓到吧,她這人就這樣,小的時候更是嚣張,天天說要打敗我。”
喻魚想,有些牽強的話不如不笑。
“阿魚,咱們師兄師妹倆是真該要進階了。”
……
低階弟子堂裡,喻魚拿着紙筆正在寫寫畫畫。
“柯珂,你家在哪個峰?”
柯珂正在背禦獸法訣,乍一下被問到眨眨眸還有些奇怪:“阿魚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正在熟悉浮生三十六峰的情況,順帶問問你。”喻魚在紙上添上柯珂兩個字,然後加了一個冒号,就待柯珂回答。
“這樣啊,我想想怎麼跟你說。”柯珂半合上厚厚的禦獸法訣課本,“我爹娘都是在砥砺峰當值的外門弟子,所以我家就住在砥砺峰底下修士和凡人聚集的曲殇城,不算住在峰上。”
喻魚一一記下,繼續追問:“那你覺得砥砺峰适合靈草生長嗎?”
“砥砺峰?”柯珂皺了下眉,“靈樹倒是長得挺好的,上次我不是給你摘了祈福的葉子嗎,就是那裡采的,靈草我感覺一般吧。”
喻魚飛快在紙上從砥砺峰三個字中間劃拉一條橫線,“那你覺得剩下的峰裡哪個峰比較适合呢?”
柯珂:“???”
柯珂:“仙瓊峰啊,畢竟這是人家修仙的長處。”
喻魚補充:“除了仙瓊峰。”
柯珂徹底合上禦獸法訣,表情十分苦惱:“你這可是為難我了。但我聽我爹講過,他估計也是當值的時候聽别人閑聊知道的,靈草這個東西,也講究靈脈,有大能聚靈陣法專供靈草生長的地方肯定長得最好。”
喻魚:“竟然如此?”
“對啊,靈草不比靈木,根系不發達,所以生長慢,最愛這種陣法。具體的你可以去登雲堂的書閣看看。”柯珂舉起手中的書,“我這本書就是剛剛借來的,憑弟子令牌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