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确實不錯。
從前他們打架,徐書朝每次都會被推得遠遠的,是被保護起來的那個。
印象中,初中時,他們因為籃球場地的事情跟别的班的同學起了争執。徐書朝上去幫忙的時候,牧訣沒注意到他,幾個人被趕來的主任和老師拉開後,牧訣才看到徐書朝。
他往徐書朝身上掃了兩眼,見對面隻是校服被扯得皺皺巴巴的,沒有受傷,才沒多說什麼。
回到教室後,徐書朝才看到自己胳膊上紫了一大片。那時候牧訣和現在一樣,是他的同桌,就坐在他旁邊,也看到了這傷,冷着一張臉把徐書朝拽到醫務室,讓校醫給他看。
看完把徐書朝送到教室,牧訣找到跟他們打架的幾個學生的班級,他不知道是哪個學生打了徐書朝的胳膊,沖進去就把那幾個人都揍了一頓。平時打架胡鬧,他都收着力氣、留着分寸,那天他是下了狠手,據說好幾個人都沒拉住他。
學校老師和牧訣的爸媽都覺得他們肯定還有别的矛盾,否則不至于牧訣再拐回去把人揍一頓。但不管他們怎麼問,牧訣咬死了說是自己看不慣那幾個學生,事後越想越氣才又去揍了他們一頓。
他因為這件事情被停課了兩周,期間沈盈和牧誠都沒少因為這事罵他,但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提到關于徐書朝的任何字眼。
這之後,徐書朝很多時候都會管着牧訣,避免他再沖動打架。雖然牧訣是個驢脾氣,但對徐書朝的話,一向都是捏着鼻子應下來。
如果實在避免不開,就像今天這樣的情況,他都會站得遠遠的,在牧訣他們能應付的情況下,自己不會貿然沖上去。有的時候,他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能管束得住牧訣。
此刻正是晚上最熱鬧的時候,這條街上人又很多,周圍已經陸陸續續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老闆老闆娘擔心會出事,扯着嗓子喊着“警察來了”。
徐書朝見對面的人已經徹底紅了眼,擔心幾人出事,他在一片混亂中找到牧訣的身影,揚聲道:“阿訣,走了。”
片刻,牧訣脫身出來,對另外幾人說了句走了,就拎着徐書朝的書包,拽着徐書朝的胳膊就拉着他跑了。
廖璟一把推開正和自己撕扯的人,拉着闵思的胳膊,急匆匆對程可道:“可可,拉上你女朋友走了。”
“噢你們先走。”程可好久沒這麼跟人動過手了,正打得上瘾,一腳踹倒旁邊的男生,還要去收拾旁邊的男生,就被文绮勾住了脖子,“走了。”
靳斯随聽着旁邊幾個人的聲音,注意着程可和文绮走遠了,胳膊一轉掐住了趙翰的脖子,另外幾個人不敢動了,“别再找程可,别再讓我聽見你亂說什麼,知道了嗎?”
趙翰梗着脖子,瞪視着靳斯随。
靳斯随五指緩緩收緊,沒了耐心,冷聲道:“聽到沒?”
“聽……聽,到……”趙翰被掐着脖子,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靳斯随沒空跟他浪費時間,松開了他,“滾。”
等他追上那幾個沒心沒肺的人,已經是十分鐘後的事情。
牧訣正靠着牆休息,往他們跑過來的路上看了看,皺着眉道:“靳斯随不會沒跑出來吧?”
“他手黑着呢。”廖璟喘了口氣,道:“那人跆拳道可是正兒八經地學了一年,比咱們幾個都厲害。”
聽他這麼說,牧訣就沒再吭聲了。他們幾個都學過跆拳道,但他和廖璟學了一個月就覺得沒意思,撂挑子不幹了,隻有靳斯随認認真真學了一年。
靳斯随慢悠悠跟上來,肩上背着一個書包,手裡還拎着一個。看見幾個人,冷笑一聲,“跑挺快啊?”
廖璟立馬翻臉不認人,道:“是阿訣先跑的,我和小寶是從犯。”
程可緊随其後:“我和文绮是從犯的從犯。”
兩位主謀:“……”
靳斯随擡手把書包書包摔到牧訣身上,牧訣下意識接住,見這書包是自己的,硬是把到嘴邊的髒話咽了下去,道:“謝了,明天讓她們四個請你吃飯。”
衆從犯:“……”
時間已經不早,一行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挂着彩。尤其是牧訣和廖璟,昨天的傷還沒好,今天又添了新傷。
幾個人怕家裡擔心,也怕回家挨罵,就都跟着靳斯随去了他家裡。
靳斯揚聽見院子裡汽車引擎的聲音,穿着自己的小羊拖鞋蹬蹬蹬跑到樓下,看見哥哥進來,一把抱住哥哥的腿,道:“哥哥你回來啦!”
“乖。”靳斯随在他腦袋上呼噜一把,正要讓他回房間去睡覺,話還沒說出口,就見自己親弟弟已經抱住了徐書朝的腿,笑得很不值錢的樣子,“朝朝哥哥你來啦。”
“來你家借住一晚。”徐書朝牽着靳斯揚的手,往客廳裡走。
“好耶!”靳斯揚高興地手舞足蹈:“朝朝哥哥,我的床可以給你睡、小羊也可以給你抱,我的床很大很大,能睡下我們兩個人和一隻小羊。”
牧訣臭着一張臉,從兩人旁邊經過時,嘴欠道:“小屁孩。”
靳斯揚拉着徐書朝的手,委屈道:“朝朝哥哥他欺負小朋友。”
徐書朝捏了捏他的臉,道:“一會兒我收拾他。”
“嗯嗯!朝朝哥哥對我最好了!”
靳斯随拿了醫藥箱放到桌子上,拽着靳斯揚的胳膊,道:“回房間睡覺去,明天早上不上學了?”
靳斯揚這才依依不舍地上了樓,上樓前還一直跟徐書朝強調,讓他一定要去他房間睡覺。
“朝朝,過來。”牧訣在醫藥箱裡扒拉出來一瓶碘伏,冷聲冷氣地喊着徐書朝。
徐書朝見靳斯揚跟着他哥上了樓,起身走到牧訣旁邊,順勢在沙發扶手上坐下。
牧訣把碘伏和棉簽都塞進徐書朝手裡,道:“你來。”
徐書朝往牧訣臉上看了看,除了昨天留下的擦痕,臉上沒增新傷。
“傷口呢?”徐書朝問。
牧訣擡手,左手手背和手指上都劃傷了,食指上的傷口周圍都是血漬,徐書朝皺眉,“怎麼這麼嚴重?”
“不知道被誰用尺子劃傷了。”牧訣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傷口,又去看徐書朝的臉色,輕輕晃着腳尖,他就喜歡看徐書朝為他擔心的模樣。
“先去用水沖一下。”徐書朝推了下他的胳膊。
“噢。”牧訣乖順地起身,起身去了衛生間,很快把左手都沖洗幹淨,抽了兩張紙巾把水漬擦幹,他聞了下自己的食指,信息素的味道很濃郁。
回到客廳,徐書朝用棉簽蘸了碘伏,在他手背的傷口上輕輕塗抹着。
牧訣另一隻手托着腮,聽另外幾人聊天,頗有些享受的意思。
“這下趙翰那小子不會再到我們跟前找事兒了吧?”闵思昨天聽靳斯随說完操場上的事情,非常遺憾自己沒在現場,不然一定把那臭小子打得滿地亂爬。
廖璟正對着鏡子往自己臉上貼創口貼,不知道是誰專門往他臉上招呼,他那張臉倒黴地新增了幾處擦傷,“阿随都警告過他們了,除非想不開,不然應該不會再來了。”
“再有下次,直接告訴小老虎就行。”牧訣開口說道。
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牧訣,眼底都帶着不可思議。
“你們這是什麼表情?”牧訣納悶道。
“我們以為,你的處事标準向來都是‘拳頭解決一切’的。”闵思緩緩說道。
牧訣翻了個大白眼,懶得搭理他,他隻是脾氣不好,又不是暴力狂。
更何況,徐書朝管着他,他哪兒敢去打架啊。
靳斯随從樓上下來,聽見闵思這話,大概猜到他們在說什麼,意有所指:“這人的處事标準難道不是‘萬事以朝朝為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