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起時“咳”了一聲，似乎被木暄雲的自創詞逗笑了。

“不僅可能造成替死羊浪費的情況，還可能造成野獸進入空房間的情況。我們不死，他們的死亡概率就會提升。這不是船長想看到的。”

“既然如此，我們以後就都待在一個艙室裡。”木暄雲說完又很快反駁自己，“不行！這樣我們可能會被一鍋端。”

“沒錯，是有這種可能，而且今夜船長的計謀失敗後，他一定會有所應對。多給野獸幾把艙室的鑰匙也不是不可能。”

“我們怎麼辦？”木暄雲問。

夏起時沉默片刻:“我能想到幾個辦法，但它們的危險性和不确定性都比較高。”

他一口氣列出三個對策：“其一，去船長那偷出備用鑰匙。缺點是無法保證鑰匙隻備份了一份。其二，在通道的艙門關閉前溜出去。危險是可能直接碰上野獸。其三，脫掉黑色的衣服，混進其他的水手中。難點是我們六個人目标太過龐大，而且很有可能樣貌已經被記下，無法混入其中。”

“偷鑰匙不太行。”木暄雲搖頭，“即使備用鑰匙隻有那一份，我們偷到了鑰匙之後呢？一直待在艙室裡不出去。那我們如何找到貓？如何通關？”

“你傾向于方法幾？”

“我傾向于方法二。我們可以在白天工作的時候，偷偷地藏在船裡的某個安全的地方。”

夏起時對木暄雲的選擇不置可否：“......其實我還有一個擔憂。”

他偏過頭往木暄雲的方向看去，空氣流動，對方似乎也是同樣的動作。

“請認真扮演角色，務必遵守員工守則。”

兩人的聲音重疊。

于惜花和楊青的交談内容，也被他們聽進去了。

“這不對呀！員工守則明明是錯誤的。我們遵守了不就沒命了嗎？而且你剛剛也違反了第二條的規定，進入了它們的艙室。”木暄雲在一旁疑惑。

夏起時将這句話在嘴巴裡默念了好幾遍。突然他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員工守則？

“張貼在我們門後面的，标題應該是員工須知吧。而我們剛來到這個世界時，那個聲音提到的是員工守則。”夏起時再次回憶了一遍第一天的記憶，肯定道，“這是兩個不同的東西。”

兩人突然感受到了死亡劇本的強烈的惡意。

在這麼細微的地方玩文字遊戲，死亡劇本的心也太髒了吧！

讨論告一段落，緊張刺激的感覺退下，兩人都有些疲憊，一起擠在在小小的單人床上。

夏起時仰面躺着醞釀睡意，木暄雲的身形比夏起時小一些，他微微蜷縮着身體，額頭正好碰到夏起時的手臂。呼吸起伏間，帶來細微的觸感。

這種親昵已經好久沒有感受到，身邊人的體溫傳遞到神經，暖洋洋的。夏起時帶着一絲懷念偏過頭，可惜，他現在看不見木暄雲的模樣。

“我去看過你們的演唱會。”安靜的環境中，木暄雲的聲音響起。

夏起時有些意外：“哪一場？你都沒和我說呢。”

木暄雲搖搖頭，夏起時的手臂上傳來一絲癢意。

“那片星海真的好好看。”木暄雲輕聲道。

“……”

短暫的沉默。

你想讓他怎麼回複你的羨慕，還是前隊友的羨慕。木暄雲的指甲掐進手心，嘲笑自己的愚蠢。

突然，一雙溫暖的手包裹住他的拳頭，接着手指強硬地擠進他的手心，替他松開了緊握的手。

木暄雲疑惑地擡頭，兩人的視線在黑暗中交接。

“你若想，我帶你去看。”夏起時許諾。

木暄雲眼眸微睜，嘴角卻勾起一抹苦笑：“可以嗎？”我真的可以靠近舞台嗎？

“木暄雲，沒事的。”夏起時的語氣輕柔而堅定，“下一次演唱會前，我聯系你。”

口頭的協定太輕，尤其是對心思敏感的木暄雲，他不會當真。夏起時知道如何獲得木暄雲的信任，他永遠是對木暄雲說到做到的人。

“你的電話号碼還是這個嗎？”夏起時報出一串電話号碼。

“嗯。”

“那就好，等我的電話哦！”

“好。”

他們就這樣在未來生死未蔔的時候，定下了重逢的約定。

木暄雲撫上自己砰砰跳動的心髒。

他沒有說，他看過夏起時的很多次演唱會，包括最近的這一次。木暄雲想，如果他們能夠活着離開死亡劇本，他一定要主動去找夏起時，在演唱會之前......

等等，演唱會還沒開始嗎？

木暄雲努力去回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進入死亡劇本前的記憶。

他隻記得，他懷着隐秘的心思，追随夏起時飛來同一個城市，在演唱會場館旁的酒店入住。後來，他的記憶出現了空白。

木暄雲拼命地回憶，他好像遺忘了非常重要的事情，無名的恐懼感湧上心頭。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車水馬龍的街道，遠方人聲沸騰的場館，以及沒有星星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