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暄雲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在臨近傍晚的時候醒了過來,他的臉色恢複了一點米色,也能夠自由地活動四肢。
楊青驚呼一聲,張開雙臂想擁抱王饒,又生生止住。
夏起時緊張地握住木暄雲的手,但木暄雲更加緊張。
“你的眼睛,咳,怎麼了?”木暄雲問他。
夏起時觸上眼前的紗布:“藥物作用,暫時失明。”醫生曾看着他的眼睛問了許多問題,他沒有說是沾染了鎮定劑之類的藥品。他不想在薩利面前暴露。
木暄雲不忍地皺眉,又拾起夏起時被獅鹫咬了兩個窟窿的手臂:“怎麼包紮得這麼随意?”
“這個是我包紮的。”楊青撓撓頭,“夏哥他不想讓醫生看見,他雙目失明,我就先上了。”
木暄雲不明意味地看了楊青一眼,取下夏起時手臂上的繃帶:“好像有點松了,我重新包紮一下吧。”
夏起時默默地等他重新給繃帶系上一個結,對木暄雲說道:“暄雲,我和其他人已經商量好了。等到明天早晨六點将近時,5:55,王饒會去配電室熄滅底艙的燈。船長會把402的鑰匙給到貓,燈一熄滅,貓就會出現在底艙打開402的門。等貓進入後,躲在403和404裡的楊青和我就會出來拉上艙門。”
“艙門能從外面上鎖嗎?”木暄雲龇牙咧嘴問道,他的頭剛剛一陣刺痛。
夏起時沒有看到:“底艙的艙門關上會自動落鎖,但從裡面可以不需要鑰匙,直接打開,所以我們拉上門後,必須保持門的關閉。想當于我們和貓的拉門戰。”
木暄雲想了想那場面,有點滑稽,臉上終于有了笑意:“那我做什麼呢?”他也沒問于惜花和陳芳草,敏銳如他已經感受到了什麼。
“不需要、你抓緊時間休息。”夏起時握住他的手微微用力,“醫生說你受了内傷,傷勢不明,我希望你能撐到我們抓到貓的那一刻,然後我們一起離開劇本世界。”
夏起時一句話把他的台階都鋪好了,木暄雲捏了捏手指,不好再說什麼。
就這樣,捕貓計劃定下。大家養精蓄銳,準備明早的決戰。
夏起時和木暄雲坐在床上,木暄雲拉過夏起時的胳膊,在上面寫寫畫畫。
皮膚上傳來輕微地癢意,夏起時問他:“在寫什麼?”
木暄雲:“什麼都寫,什麼都畫。你什麼時候眼睛好了,再看吧,不是驚喜。”
不是驚喜?這說法更令人好奇了。
夏起時低聲笑道:“可我們都回現實了,這繃帶也不存在了吧。”
“欸?是嘛?”木暄雲不情願的聲音響起,後來他又擔心起來,“帶不回去才好,如果你把身上的傷都帶回去了,那粉絲不都心疼死了!”
“那你可以和我說,寫了什麼吧。”
“嗯,秘密。”
……
木暄雲在晚些時候又昏了過去,夏起時吓得去聽他的心跳,确認心跳聲持續了好一會,夏起時才放心。
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夏起時的手貼上木暄雲的胸口,時刻感受他的呼吸。
臨近五點半的時候,王饒前來叫醒大家。底艙裡都沒有時鐘,隻有配電室裡有電工勞倫斯遺落在桌上的懷表。
5:50王饒出發了,木暄雲還沒有醒來,夏起時有點慶幸,不然木暄雲應該也會像楊青一樣緊張地狂撫胸口吧。
夏起時傾聽自己砰砰作響的心跳。上一次這麼緊張是什麼時候?是他作為Xmas的隊長接受采訪還是第一次登上舞台做自我介紹?
他的大腦此時一片空白。
捕貓計劃最危險的就是夏起時和楊青。因為貓進入402的時機很難把握,聽不到聲音,貓究竟是全進去了,進入一半,還是根本沒進去。大家很難分辨,所以隻能靠非常細微的嗅覺和直覺。
夏起時負責判斷貓進入402後關門的時機,時機到了他會用小石子振動403的門。楊青負責從403裡沖出來,迅速拉上艙門。接下來,就是拉鋸戰了。
頭頂的燈光熄滅,夏起時喉嚨一緊,随即刻意放緩了呼吸。
心跳聲倒是吵的耳朵疼。
夏起時緊貼着隔壁的牆面,蹲下身,面朝走廊。
又一次呼吸結束,敲在耳膜上的心跳消失了。
貓來了!
夏起時屏住呼吸,和上次遇見貓一樣。那股潮濕的腐爛的氣息會自然爬進他的鼻腔,帶來臭味反饋。
他似乎能夠感受到貓的利爪劃過地闆的振動,随着臭味逐漸逼近。
嘎達。這是門鎖打開的振動嗎?
夏起時輕輕吸了口氣,濃郁的腥臭味從嘴巴湧進鼻腔。貓正在他隔壁的門前!
夏起時繼續等待,他一邊留意氣味,一邊在心裡數着節拍。
臭味最濃郁的地方過去後的50秒後,夏起時發出了給楊青的信号,他在意楊青是否打開艙門,徑直撲到402門前。
動作一氣呵成,不枉他在白天練了數百遍。
艙門很順利被拉上,門前也沒有阻隔,貓果然進了艙室。
夏起時感覺到有人到了他的旁邊,握上了門把手。有氣息朝自己噴來,夏起時猜,楊青在說“怎麼不等我”。
艙門關閉後的幾秒鐘,門闆上又多了一道力,來自于艙門内部的拉力。
真正的戰争來了。夏起時沉住氣,放低自己的身姿。
他記得貓的腦袋後面有一雙手,他的背部還有更多扭曲的手,這場拉鋸戰一定非常艱難。
果然,貓的力氣簡直大如鐵牛。
夏起時和楊青咬緊牙關,拼命用力也阻擋不了艙門在被逐漸地拉向貓的那一端。縫越來越大,屬于貓的惡心的氣味從門縫裡散發出來。
夏起時感覺不妙,這樣下去門一定會被拉開的。他們唯一的期望在于,馬上就到早晨6點了,船長或者薩利該來了。
門縫一點一點在擴大,夏起時的心也一點一點往下沉。
六點應該到了,船長呢?怎麼還沒到?他們被抛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