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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巴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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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奇蠱遺民一日日神智清明,逐漸恢複村落生活,連長洲的廢脈與魔教往事卻懸而未決。就在此時,連長洲表态,說無論他是還有一年或兩年好活,最盼望的不過是好友平安,青瀾歡喜,既然楚青瀾好奇花神會,便去瞧瞧。

另外幾人一合計,左右江湖人信不過他們的消息,不妨借花神會揭露魔教,合而攻之。他們拿定主意,整備行裝,最迫切的自是修複謝明青的斷劍。某日,黎風烨與謝明青打聽鐵匠,停步鋪前,竟又遇見了易知棠。

花盜事了之後,未知是唐門還是官府插手,易知棠的确得到了“三更愁”蠱蟲,彼時見謝明青鞘中劍斷,她主動提起此事,定要“回禮”——信誓旦旦必能送還長劍如初。朱家與祝雲聽關系未明,她這般說,黎風烨有心試探,待她意料之中地搬出江南冶煉世家“朱氏”名号,謝明青會意,再一樁生意落成。

易知棠問兩人青劍原本劍形,也問可對兵器有所要求,黎風烨如實交代,謝明青則說随意,劍在心,趁手即可。

随後年關時分,黎風烨如常與山莊通信往來,回信裡祝雲聽說随意黎風烨處置青劍,又說北地遙遠,苦梅久寒,今年不必歸家。恰巧易知棠乘船送來重鑄的青劍,它一改模樣,曾經筆直如竹的鋒刃變得彎曲,仿若青蛇旋尾纏繞頭身。依易知棠之言,它出自母親朱夫人之手,謝明青見了隻覺有趣,而黎風烨試過,感慨朱家果真冶煉名家,未逢兵器其主,手下冷鐵卻有八分韻味,格外合襯,直接賜名蛇形劍“竹葉青”三字。

見謝明青滿意,既已交劍,易知棠微笑期待衆人花神會上再見,便離開錦城,回返江南。

她走了,皆為旅人的黎風烨留在錦城過年,謝明青及連長洲與他同行,丹儀和瑾兒本就留在此地養雞喂狗,出乎意料的是玉霓、玉裳、楚青瀾三人竟都沒有打算返京,決心等到花神會之期,自嘉陵沿江而下,抵達江南。

不過元宵前後,王府事務繁重,玉霓回京,黎風烨拉着謝明青習武,勤學苦練,轉眼到了今日,二月初三,衆人依約啟程下江南。

片刻,黎風烨收拾罷行囊,謝明青也起了身。他佩劍在腰,從櫃中取出前一夜理好的包袱,與黎風烨對視一眼便一道出了門,來到院外。

隻看數匹大馬并列,玉裳、丹儀、瑾兒、楚青瀾與連長洲,概已在此地等候兩人。最惹人注目的莫過于楚青瀾的棗紅寶馬,她坐在前,連長洲坐在後。這幾月來,起初與她同騎,連長洲尚會害臊,楚青瀾便說:“書生,我們倆有婚約,你羞什麼!”

連長洲則支支吾吾,說他羞的并非此事,明明他也會騎馬雲雲……可惜他吵不過楚青瀾半句話,到了如今,早已習以為常。

旁邊的丹儀與瑾兒共乘一匹,更是一個話比一個多。看兩人走近,丹儀才擡起頭,望着他們斥道:“黎小子,小白臉,這麼磨蹭做什麼呢?兩個大男人手腳如此慢?”

“兵器多,确實慢了些。”黎風烨縱身上馬。謝明青同樣,卻說:“天冷,起晚了。”

他向來是厚臉皮地承認,聽見“起晚”二字,瑾兒飛快做了道鬼臉,其他人亦是心照不宣,調笑兩句,并肩揚鞭出發。

衆人反應到了黎風烨心裡,别有另一番滋味:數月以來,令他寬心的好消息無多,唯幾的美事大抵便是他與謝明青陷入了一段奇怪的關系——日日眉來眼去,照瑾兒的話說,是如膠似漆,令人惡心;依楚青瀾和連長洲看法,是大功告成,深表欣慰;輪到玉裳,她卻是邊磕瓜子邊啧啧感歎,命啊!這就是命!

十幾年光陰,“死”而複生,失而複得,戲言成真,何嘗不是天意弄人?黎風烨想着,快馬在前的丹儀一甩長鞭,大聲道:“小娃娃們,老娘送你們到嘉陵碼頭,今後的路,就由你們自己走啰!”

衆人紛紛出言附和,迎着天光遠去。

“黎大俠,船停了。”

太平三年,二月十五,船抵姑蘇渡口。适逢花朝,滿船人熙熙攘攘,摩肩擦踵,萬分熱鬧。下船的人海之中,謝明青提醒罷,走在黎風烨身前領路。黎風烨應過聲,放眼一望,隔壁艙室的楚青瀾正摟着玉裳,走在最前,原在身旁的連長洲被擠得搖搖晃晃,看得人哭笑不得。

見狀,黎風烨抓起連長洲肩頭把他撈了過來,跟随謝明青腳步,并肩走在長隊末尾下船。

“玉姐姐,你說南海海上的大船也是這樣麼?”楚青瀾東張西望,止不住的好奇。

玉裳笑答:“那可比這艘船威風多了,氣派多了。”

“好想見見!”

謝明青插嘴:“青瀾,好不容易來了江南,又想去南海了?”

“沒去過嘛!”

玉裳捏住她臉頰,“在場諸位,除了我哪還有人去過南海啊?傻丫頭。”

說至此處,謝明青回頭,笑盈盈地看向黎風烨,“黎大俠是不是也想去南海瞧瞧?”

先前得知玉霓玉裳出身碧海流珠閣,黎風烨時不時就問上一句,他點點頭:“我也好奇。”

連長洲附和:“聽說南海的果蔬香甜,爽口多汁……”

……

幾人聊着走下甲闆,江浪漸平,大路近在眼前,來往旅客絡繹不絕,小販支攤賣花目不暇接,謝明青蓦地扭頭,玉裳同時停步,訝道:“你怎麼在這兒?”

黎風烨循着兩人視線望去,卻看渡口前有人青衣相候,依然挂着狐狸似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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