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不息的車道,繁忙喧嚣的城市,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在眼前一晃而過。仿佛都在冷眼旁觀着,她的無助,與迷茫。
“我不知道。”
她的聲音很輕,輕到一陣風過來,就會吹個稀爛。
她的聲音很重,重到每一個音節都在狙擊雲也的五髒六腑,腕上表盤秒針的滴答聲像被拉長拉慢好幾倍,悄無聲息的鑽進神經突觸末梢,遊進肋骨間的縫隙,伴随着每一次吸氣換氣,反複劃破胸腔内壁,紮進心尖偏左的位置。
後來穆歲始問她:“那你當時為什麼會想着回國呢?”
電話那頭,謝許沉默了很久,就在穆歲始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開口了:“因為我真的很喜歡華臨的春天。”
她回國的原因有很多,一旦追究起來,就連她的皮膚都在抗拒莫斯科的天氣。
隻有華臨,讓她萬般舒适。
因為在華臨的那十幾年,是她目前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然而,她再也找不回那樣的快樂了。
她總以為在這剩下的人生是一眼望到頭的枯燥無味,從未想過會有一個十字路口貿然出現,讓她迷失方向。
迷茫着,不确定着……謝許忽然問穆歲始:“歲始,你說如果我不簽樂團也不簽經紀公司,就隻是接一些教小朋友彈琴的活兒,是不是太浪費我去柴院讀的這八年?”
“隻要你喜歡,就不浪費。問題是,你真的喜歡嗎?”
穆歲始待在莫斯科的那兩年不是沒見過謝許教小孩子鋼琴時的模樣,雖然很有耐心,也很有方法,但穆歲始始終覺得那隻是她對工作的負責以及對鋼琴的敬畏。
“師姐,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很享受在舞台演奏的時刻?”穆歲始相信肢體語言是不會騙人的,在舞台上演奏的謝許比任何時候都輕松自如。
“或許吧。”迎着深秋的暖陽,謝許愈發看不清前方的道路,最後隻能憑着自己的直覺發散思維,“因為隻有在舞台演奏的時候我不是謝許,所以我會更加沉浸其中。”
“不是謝許?”穆歲始微微困惑,“那是誰?”
是誰?
謝許愣了下。
很快,她又笑了,是陽光滲透進心肺溢出眼眶的那種眉開眼笑,她底氣十足的說:“是公主殿下。”是雲也的——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
穆歲始忽然想起上次跟謝許在前進路吃面,服務員叫她公主殿下來着。所以,又跟那顆籃球有關?
一想到雲也,謝許突然有些豁然開朗:“歲始,我好像知道自己想要怎樣的生活了。”
“所以你想好了?”整理完資料的穆歲始拿起桌面手機,邊問電話那頭的謝許邊擡步朝外走去,“是簽樂團還是經紀……”
話音戛然而止。
看着意外出現的雲也,穆歲始難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眨了眨眼,眨了眨眼……
就在電話那頭的謝許奇怪她為什麼突然不說話的時候,回過神來的穆歲始果斷切斷通話,然後不漏痕迹的将手機藏到身後,對着雲也心虛一笑,心如死灰的喊了聲:“雲少。”
“謝許?”
雲也這話問的有些天馬行空,穆歲始費了好半天勁才反應過來,忙不疊是的點頭:“正好午休,師姐在工作上遇到點難題,所以打電話過來尋求點幫助。”
午休,師姐,難題,幫助。
這幾個關鍵詞足夠打造一塊免死金牌了吧?
穆歲始期盼着期盼着……
免死金牌還真就造好了。
“她工作上遇到什麼難題了?”全程偷聽穆歲始跟謝許講電話的雲也明知故問。
穆歲始瞬間死灰複燃,緊接着毫不猶豫出賣謝許,把剛剛跟謝許的通話内容說了個大概。
雲也眉眼一動,不知想了什麼,問穆歲始:“也就是說,她的工作還沒定下來?”
穆歲始點頭,是這樣理解沒錯。
雲也眉峰一揚,懶懶丢了句出來:“下午的會議,你也參加。”
穆歲始一愣:“您是說《智慧牆》音樂闆塊項目組的那個會議嗎?”
雲也不鹹不淡的點了下頭。
起初,穆歲始以為是天降奇遇,等雲也在會上提出要為《智慧牆》簽約一位品牌形象大使時,她才明白那是陰謀,赤裸裸的資本家陰謀。
微信通話被穆歲始單方面惡意挂斷後,謝許發了好幾條微信過來。
一進電梯,穆歲始忙不疊是的點開微信來看。
【謝許:是沒信号了嗎?】
【謝許:其實我還沒想好是簽樂團還是經紀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