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們公司旗下的軟件想找一位鋼琴專業的形象大使，但因為預算有限，所以沒辦法找那種知名度太高的鋼琴家，我立刻就想到了你。”

“可我剛回國，根本就沒有知名度，會不會也不太符合你們的需求？”

“怎麼會沒知名度呢。”穆歲始沖她俏皮的眨了眨眼，“你剛剛不是還說後面幾場獨奏的門票已經售罄了嗎？而且我昨晚特地上《智慧牆》搜了一下你的英文名，已經有不少用戶轉發你彈琴的視頻了。”

“視頻？”

“對啊，就是華臨音樂廳官方賬号上傳的視頻啊，你彈《第九交響曲》的一個小片段……”

說着，穆歲始點開了《智慧牆》的APP，然後搜索華臨音樂廳的官方賬号，最新的一條視頻便是周六那晚謝許獨奏《第九交響曲》的片段視頻。

穆歲始将手機遞到謝許面前：“你看，就是這個。才一晚上的功夫，點贊數已經上十萬加了，怎麼會沒有知名度？”

視頻是華臨音樂廳官方賬号昨天晚八點上傳的，而穆歲始發微信問她的時候還在下午。

瞬間抓住漏洞的謝許向穆歲始提出了自己的困惑：“你昨天不是下午找的我嗎？那個時候官方賬号還沒上傳我的視頻呢。”

“我這不是相信你的實力嗎，再說了，反正你也沒想好要簽樂團還是經紀公司，我多給你一個選擇不好嗎？”

謝許越聽越迷糊：“這跟我簽樂團還是經紀公司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關系了。”穆歲始稍微組織了下語言，“《智慧牆》說是找形象大使，實際上是為了後面的鋼琴大賽做準備。你還不知道吧，我們公司要創辦一個鋼琴大賽……雖然今年内大賽無法開展，但明年是一定要定下來的，所以在這之前，公司會專門為我們的形象大使策劃和舉辦演奏會，全國巡演的那種喔。等鋼琴大賽開展後，全國巡演結束的形象大使也有了一定的知名度，那個時候再為鋼琴大賽的活動做推廣，效果一定翻倍，而且作為公司簽約的唯一一個藝人，形象大使還要作為壓軸出演鋼琴大賽的閉幕音樂會。”

巡演演奏會，為鋼琴大賽活動做推廣，閉幕音樂會……聽着倒是比周自衡的條件還要誘人，就是這個餅畫的有些大。

“你們連鋼琴大賽都還沒開展就敢許諾給形象大使出演閉幕音樂會？”

被質疑的穆歲始不服：“我們是主辦方，這有什麼不敢許諾的？再說了師姐，由我專門來負責你所有的演出跟活動，你不是應該更放心嗎？我總不至于坑了你吧？”

确實，穆歲始還是值得信任的。但——

“你怎麼就敢确定我簽了你們公司後就一定是由你來負責我呢？”

那時的穆歲始很想說，隻要她想，他們老闆都能親自來給她當這個經紀人。

在謝許審視的注目下，穆歲始隻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因為在這之前公司就發話了，誰簽到這個形象大使就歸誰管，我當時一聽是鋼琴比賽第一個就想到了你。你這不是剛回國麼，人生地不熟的，也沒有什麼粉絲基礎，現在簽下你價格肯定優惠，公司預算擺在那裡，加上你不僅專業技術硬，外在形象又很不錯，開會的時候我把你資料放到PPT上，老大也很滿意。現在可謂是萬事俱備，隻欠你這股東風了。”

尤其是早上大家就昨天下班前她拟定的名單開會讨論時，忽然有人提到昨晚點贊量過十萬的一條視頻，正是名單中Anastasia的獨奏——《第九交響曲》。

什麼是順理成章，什麼是水到渠成……

這就是。

她還來不及鋪墊，就有人領頭在會上熱鬧的讨論起謝許的《第九交響曲》，想不簽謝許來當這個形象大使都難。雲也當即就拍闆了，簽Anastasia，由穆歲始全權負責，從促成簽約到當經紀人，一條龍服務。

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助理忽然榮升藝人管理部門的部長兼經紀人，打死穆歲始都想不到，這一切都隻是因為她在莫斯科留學的時候太窮而不得不跟謝許合租修來的福分。

穆歲始自以為自己的那番說辭天衣無縫，奈何謝許抓重點的能力也鬼斧神工：“你老大？”

“對、對啊。”穆歲始心虛的喝了口咖啡，故意說的含糊，“就是《智慧牆》的項目負責人啊。”

保險起見，謝許又多問了一嘴：“你們公司簽形象大使最後的人選需要經過老闆同意嗎？”

穆歲始繼續心虛，繼續喝咖啡，最後說的很是模棱兩可：“這是外宣的工作，老闆應該不太管吧？是有什麼問題嗎？或者我回去問問我們外宣部的部長，看看你這個簽約是不是要呈報老闆那邊？”

“不用不用。”謝許連忙拒絕。

為了讓謝許放下戒備，穆歲始又說：“我們老闆通常隻負責技術開發那塊，其他的工作他都比較少參與。從我進公司以來，我就在會上見過他一次。”

天地良心，她說的句句屬實。确實隻在會上見過雲也一次，畢竟老闆級别的會議她一個小助理也沒資格參與啊，就連做會議紀要都不配的程度，怎麼能在會上見到老闆呢？

“哎呀師姐，其實你完全不用擔心自己要跟老闆打交道，你簽進公司後，唯一要面對的那個人就是我。”穆歲始拍着胸脯向謝許表忠心，“就相當于我是你的經紀人，我是你和公司的橋梁，我也是你最好的夥伴，怎麼樣？有沒有一點點心動和期待？跟我一起工作的話，你應該可以省下很多處理雜事精力，然後全身心投入在彈琴這件事上，畢竟我們合租過兩年，默契上應該不用說了吧。”

和穆歲始合租的那兩年确實比較默契。

在國内，能讓謝許如此信任的人很少，而穆歲始是為數不多的其中之一。

實話說，她不僅是有一點點心動，是特别特别心動。

簽樂團的話，表演肯定受限，簽天禹的話，重心就不一定是在鋼琴上。唯有赟燮，兩利可得，兩害可避。最重要的是，那晚雲也跟她聊起鋼琴大賽，他眼裡有光。

她想，他是那個可以為鋼琴這條賽道開辟淨土的人，就像當年他設計出《彈一彈》這款APP一樣，是純粹的，是真誠的。

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會鋼琴這條路上有交集。

更讓她想不到的是，無論她怎麼走，無論她怎麼選，雲也都有本事讓她在某個分岔路口看見他，然後情不自禁的走向他。

因為在黑暗掙紮太久的心髒，是拒絕不了光的誘惑的。

而雲也便是那束光。

那束她拒絕不了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