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的時候。”雲路兮認真的回想了下，說，“他喝了好多酒，然後抱着一張照片，在房間裡哭，也不開燈，我看見了，有點害怕，就哭了，爸爸把我抱回了房間，跟我說小叔叔在想媽媽，所以哭了。”

“照片？什麼照片？”

雲路兮慢慢爬下琴凳，來拉謝許的手：“小嬸嬸你來，我帶你去看。”

雲也的房間還跟八年前一樣，除了各式各樣的籃球和球鞋，就剩滿牆的英雄手辦。

窗簾還是青綠色的，床褥也還是深藍色的，就連擺在床頭櫃的相框都是那年她幫他挑的胡桃木色。

雲路兮朝床頭櫃的畢業合照指了過去：“就是這張照片。”

看着合照上她和雲也的臉，盤旋在謝許腦海裡的，還是他最後的那句話——别怪自己，也别為難自己，你什麼都不要做，隻要負責出現在我眼前，我就滿心歡喜了，這樣就夠了。

眼淚掉下來的時候，謝許偏開了臉，不讓雲路兮看見。

可是小孩子的感知是通透的。

有隻小手輕輕拽住了她的兩根手指，很快，她被雲路兮拖去了另一個房間。

雲路兮拉開立櫃最下層的抽屜，從裡面抱出一個盒子，又從盒子裡拿出一塊巧克力，然後遞到謝許的手裡。

“小嬸嬸，你吃塊巧克力吧，很甜的，吃了巧克力就不會不開心了。”

盯着手裡的那塊巧克力，謝許心尖一蕩，蓦然想起了前幾天去北郊新院看楊菲菲，臨走前，菲菲也往她手裡塞了一塊巧克力，讓她不開心的時候吃。

還記得雲也來孤兒院幫忙那天，她說，他們和路兮不一樣。

現在看來，他們和路兮是一樣的。

原來那天，是她大言不慚了。

結束雲路兮的課程謝許就回了赟燮，帶着穆歲始參會讨論鋼琴演奏會巡演的選曲。

近中午十二點半也沒讨論出個所以然，最後策劃牽頭先說散會，等吃過午飯叫上外宣部的人再來敲定選曲。

散會後，謝許第一時間給雲也去了條微信，問他要不要一起吃個午飯。

【雲也：有個商務飯局，沒在公司。你想吃什麼？我讓人給你安排。】

【謝許：不用，我跟歲始在附近吃點。】

雲也給謝許回了個“好”，然後給穆歲始去了條微信——【雲也：後續謝許的消費全部簽我單。】

穆歲始先是看了眼埋頭回微信的謝許，又看了眼對話框裡老闆發過來的指示，想了想，還是回了句“收到”給老闆。

【謝許：你晚上也有飯局嗎？】

【雲也：對，這段時間會比較忙。】

【謝許：是忙鋼琴大賽的事嗎？】

【雲也：都有。】

察覺到他越回越簡潔，謝許猜他在忙，不好一直打擾，最後叮囑他少喝點酒便結束了對話。

見謝許收手機，穆歲始連忙彙報：“剛剛雲少給我發微信，說你後續的消費都簽他的單。”

穆歲始擔憂地看了眼謝許，忐忑的問：“師姐，你是跟雲少吵架了嗎？”

謝許搖頭：“沒有啊，怎麼這麼問？”

“那他怎麼突然吩咐我簽單？”

“大概是因為他良心不安吧。”

穆歲始皺了皺眉：“良心不安？”

謝許掰着手指頭數了起來：“不能陪我吃午飯，不能陪我吃晚飯，還沒時間接我下班，諸如此類，可不就是良心不安麼。”

怕謝許對雲也有誤解，穆歲始忙着幫自家老闆解釋了幾句：“其實雲少對你很上心的，就是這段時間他要忙鋼琴大賽的事，這才把你忽略了。”

謝許沒太在意，輕輕“嗯”了聲。

穆歲始見她還有些悶悶不樂，于是又多說了幾句：“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暗戀對象，其實就是雲少。”

“暗戀對象？”謝許一時間沒想起這回事來。

“就是我們去前進路吃面的那天……”

被穆歲始這麼一提醒，謝許倒是想起來了：“玩世不恭卻不失風度，輕蔑張揚還優雅散漫？”

“對對對！”穆歲始忙說，“就是雲少！一米九，肩寬窄腰，标準的倒三角，怎麼樣？是不是童叟無欺？”

“……”

“師姐，你還記得我是怎麼被招進赟燮的嗎？”穆歲始怕她想不起來，忙着說，“因為我太幸運，跟你同一天出生，這才稀裡糊塗的被雲少招進了公司。還有啊，你多讀幾遍我們的公司名，赟燮赟燮，不就是因為雲少姓雲你姓謝，這才叫赟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