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明珠的強烈要求下，黎璃和他們坐在了一起。

三人坐在食堂角落，身邊空位都沒人坐，薛明珠也點了份一号套餐，沒滋沒味地嚼小白菜，自覺地承擔起活躍氣氛的責任。

“你們去過二三樓嗎？我還沒去過，要不要改天去試試呀？”

她上學期也許去過，但她不在意，也不管别人的詫異，自顧自說着。

黎璃腦袋埋得很低，薛明珠生動清脆的聲音響在耳邊。

她、她真的忘了？

她偷偷擡眸，觀察對面的祁嶼白，企圖從他眼裡找出和她同樣的感覺。

卻不料他突然看過來，黑發下蒼白的臉面無表情，一雙黑眸毫無生機，仿佛無盡漩渦，引着人掉進裡面的黑洞。

黎璃心一顫趕緊低下頭吃飯。

本以為他也會不自在的，畢竟他和自己一樣，上學期吃了薛明珠不少苦頭，為什麼他現在什麼反應也沒有。

薛明珠不滿意兩人的沉默，快速将嘴裡的白菜嚼啊嚼吞下：“唔，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啊？”

黎璃夾菜的動作慢了一瞬，仍是沒有開口。

“你叫什麼名字？”薛明珠問。

那個男生安安靜靜坐在輪椅上吃飯，不說話。

“問你呢？”薛明珠歪着腦袋湊近，橫在他面前，眨眼，“叫什麼名字？”

半晌，男生才開了口：“祁嶼白。”

薛明珠點點頭，重複道：“齊雨白。”

“示字旁，左耳包的祁，島嶼的嶼。”他不平不淡地補充，仿佛知道薛明珠想錯了字似的。

感覺更熟悉了，但薛明珠想不起來，尴尬地摸摸鼻子，再次重複：“哦哦祁嶼白，名字真好聽啊。”

她沒忍住問：“我們是不是以前認識啊”

一直觀察着他們的黎璃注意到祁嶼白眼裡閃過的一絲光亮，連冰涼蒼白的臉上似乎都有了緩和之色，淺色的嘴唇微微抿起，但片刻又都消失了，他緩緩搖頭。

可能真就是錯覺吧。

“哎，我忘了很多東西，最近煩得很，也就你們兩個願意聽我念叨了。”

“你們覺得我今天的穿搭好看嗎？”

……

聊到後面，黎璃漸漸被她引起了興趣，認真聽她傳授技巧如何不被人欺負，她還表示會一直堅持保護她，直到得到自己的原諒。

說到這個話題時，黎璃沒忍住又看了眼祁嶼白，他安靜得仿佛一尊雕塑，除了薛明珠盯着他問問題才偶爾回答幾句，不然就一直保持沉默。

黎璃内心掙紮片刻，還是沒将她之前也老是欺負祁嶼白的事告訴薛明珠，這種事本人都不在意，她就更沒有立場了。

“我們以後能不能還一起吃飯？”薛明珠筷子在碗裡滑動，垂下眼睛，沒聽到回答她不死心的挽救，“我請你們去上面吃啊，小白菜吃多了換個口味嘛。”

她真是好久沒吃過這般素淡的菜了，沒滋沒味。

正當她将筷子洩氣地一扔，準備放棄時，祁嶼白說好。

薛明珠激動得站起來，眼睛閃閃發亮，又轉向黎璃，黎璃惶惶然低下頭，最後還是點頭表示答應。

“哦耶！”

.

語文課下課，薛明珠又一陣風刮了出去，她勾着身子走到A班，在後門貓着身子左瞧右瞧，見有人看她還會瞪回去。

黎璃一聽到下課鈴聲，動作變得遲緩起來，将筆慢慢收進筆袋裡，然後微微側着身子，像是在等些什麼。

3、2、1——

她回頭。

薛明珠對上目标人物，瘋狂踮起腳擺手。

嘿，在這裡在這裡！

黎璃眼睛一亮，輕抿着嘴唇，垂下眼眸有些腼腆地起身，自己都沒察覺到此時的心态已然由應付擔憂變成了期待。

這段時間一到吃飯的點，薛明珠就推着祁嶼白來教室找她一起去食堂，剛開始還會掙紮，但她喊着他們兩個真的就隻是吃飯聊天，偶爾要他們講講之前的事，所以都習慣了。

薛明珠不止放學來，有時下課也會叫她出去玩，有時候是去天台吹風，有時候是去她的休息室。

周圍的人時不時打量着這邊，有些人蠢蠢欲動，看不得黎璃有這幅蠢模樣，卻被人攔住，示意他看那邊的人。

聞彥就坐在黎璃身後，将她的一切行動都收入眼底，經過身旁時，他忽然伸出一條腿，剛好就擋住了黎璃出去的路。

感受到手臂傳來的強烈的荷爾蒙氣息，黎璃頓時停住腳步，轉身準備從另一邊走出去。

“啦啦——”

遲向南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翻了出來一溜煙滑到了黎璃的位置上，嘴裡還發出怪聲，刻意忽視她的視線，透過她笑嘻嘻對着後面打的薛明珠招呼。

薛明珠看着黎璃被攔在二人中間，急得不行，在原地跺了下腳就要沖出去，誰知道身子一晃直接撞上了最後一排的椅子。

“嗷！”

“嘶——”

随着吃痛聲想起的還有此起彼伏的吸氣聲。

“我靠，薛明珠撞上那位了。”

“還是在那位睡覺的時候……”

“我們要不趕緊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