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山脈深處,一股異常純淨的靈力正在緩緩蘇醒。這絕非自然形成的靈脈,倒像是……有人刻意将靈脈引至此地。而今日村民采到的那些異常豐沛的靈草,恐怕也是受此影響。
偷偷撕下幾片雪蓮瓣的槿莺,在沈時臻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後,立刻麻利地将雪蓮瓣搗碎成汁,将珍貴的汁液一滴不剩地澆灌在窗邊那盆奄奄一息的枯葉上。
随後,她想起自己頸間的傷口,正準備自行敷藥時,竟驚訝地發現那道被樹枝刮出的傷痕竟奇迹般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猛地瞪大眼睛,連忙運轉妖力探查,發現原本枯竭的妖力竟也有所恢複。
區區幾片雪蓮瓣就有如此神效,若是整株吞服……
槿莺咬牙切齒地絞着衣角,恨不得立刻把雪蓮偷回來獨吞了。
自從懷疑那道刻意引至此地的靈脈或許與上古封印相關後,沈時臻便開始了隐秘的調查,晝夜不息地穿梭于雪山各處。
随着修為逐漸恢複至築基後期,那些如附骨之疽的頑固毒素終于被悉數逼至胃部一隅。
然而漸漸地,他發現凡人少女烹制的飯菜再也無法化解他體内的殘毒——仿佛有堵無形的牆,将解毒的進程死死攔在了最後關頭。
如此難以突破的瓶頸,令堅持食療十三日的沈時臻選擇再次辟谷,并告知正在竈台前忙碌的凡人少女,不必再為他準備膳食。
而,自那日起,沈時臻仿若人間蒸發,整整七日都未曾現身村莊。
閉塞的山村是沒有任何秘密可言的,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迅速傳遍整個村莊。
不久前,李蓉與李瑩那一場激烈的争吵,以及那位神秘受傷男子随手贈予兩塊碎金的闊綽舉動,不出半日就從村頭傳到了村尾。
“聽說那公子随手給的碎金,成色比縣太爺家的還好!”
“出手這般闊綽,定是京城來的貴公子!”
村民們的好奇心被熊熊點燃,以至于李家籬笆外日日擠滿了探頭探腦的身影。
可那位公子深居簡出,偶爾隻見窗邊白影一閃。
僅有幾個撞見真容的,事後激動得語無倫次。
“那眉眼,那氣度……我活了這麼大歲數,從未見過這般人物!”
“就跟年畫裡的神仙活了似的,連頭發絲都透着貴氣!”
這話傳到李蓉耳朵裡,她嘴角都快翹到了耳根。
她逢人就興緻勃勃地炫耀:“哎喲喂,那位公子什麼山珍海味沒嘗過?偏偏就愛吃我家瑩丫頭熬的野菜粥!連烤糊的地瓜都吃得幹幹淨淨,這不是看上我家丫頭是什麼?”
村裡待嫁的姑娘們聽得眼睛都紅了,一個個酸溜溜地說李瑩這是“覓得了金龜婿,山雞飛上枝頭變鳳凰”。
就連向來刻薄的村長都改了口風,送來一筐嫩黃瓜,就盼着将來能沾點光。
然而,衆人沒想到的是,就在流言愈演愈烈時,那位被全村視為乘龍快婿的貴公子,突然在某個清晨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自此,再無音訊。
李蓉起初還叉着腰在嚷嚷:“急什麼?貴人這是回京準備聘禮去了!”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過去,閑話就像野草般在村裡瘋長了起來。
“聽說了嗎?有些人啊,就是不知廉恥!還以為攀上高枝了,結果被人當破鞋扔了!”
“啧啧,正經姑娘誰會留陌生男子過夜?指不定夜裡……”剩下的話化作一陣意味深長的嗤笑。
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名節。
那些最初羨慕嫉妒的目光,如今都化作了輕蔑的斜視。
那些曾經争相要與槿莺合作采藥的男人們,如今都換了一副嘴臉。他們三三兩兩聚在村口,提到李瑩,都是那個不知羞恥的破鞋。
有個老男人更是直接攔住了槿莺的去路,油膩的臉上堆滿假笑:“瑩丫頭,跟着叔采藥,保證不讓你吃虧~”
槿莺何曾受過如此奇恥大辱,當即讓那個臭男人腳下一滑,整個人栽進了路邊的臭水溝裡。
本來槿莺對這些流言置若罔聞,可連續多日不歸,她内心免不了焦灼萬分,不解天命之子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按照原著劇情,天命之子絕不可能不告而别。此刻該是在村中靜養,與她朝夕相對才是。
難道是修煉途中遭遇了什麼意外變故?
槿莺急得嘴角都起了泡,天不亮就提着裙子滿山轉悠。
可以她這點妖力,哪夠尋個元嬰修士的蹤迹?
她隻能硬着頭皮,把每道懸崖峭壁都摸了個遍,山洞都鑽了個遍。
而今日回村,槿莺已經累得連擡腳的力氣都沒了,好不容易攢的妖力也都耗得精光。
往日水靈靈的眸子如今像蒙了層霧,連睫毛都耷拉着。
她的發髻散了一半,汗珠子順着散亂的發絲往下滾,在衣領上洇出一片片深色。
懸崖邊的碎石硌得腳底生疼,裙角上也全是沉甸甸的泥漿。
而她剛望見村口的那棵歪脖老槐,一陣雜沓的腳步聲突然從前方逼來。
七八個彪形大漢氣勢洶洶地闖進村子,為首的刀疤臉直接掄起一腳。
“哐當——!”
李家院門應聲而裂。
隻見那李全貴,鼻涕眼淚糊了滿臉,活像團被馬蜂蟄過的發面饅頭,被他們如拎小雞般押着推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