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門外突然刮起一陣冷風,吹得沈垣之心煩氣躁,良久後他才低低地應了聲:“我在外面,你先問問研發經理。”
“已經在問了。”黎炫聲音很低:“他也隻能說個大概,再說何經理都快五十了,他一個老人家,曆年來那麼多産品哪能全都記得。”
“反正我應付不了。”
黎炫越想越氣:“……這破海歸就是故意找茬。”
沈垣之皺了皺眉。
沒等他說什麼,黎炫很快轉移了話題:“我記得你之前不是整理過嗎,詳細資料你發我一份。”
“我讓小琪……”沈垣之頓了一下:“算了,我現在回來。”
“行。”黎炫壓低了聲音:“你順路幫我帶杯咖啡,我昨晚打遊戲熬了個通宵,腦子都快被他攪勻了,實在頂不住了。”
黎炫常年不靠譜,沈垣之早就習慣了,但今天沒來由地格外煩,簡單應了句就挂了電話。
點了杯黎炫常喝的咖啡,順便給辦公室的幾個小助理都帶了幾杯,一隻腳剛踏出去,沈垣之突然冷着臉走了回來。
甯源見他折返,連忙壓下嘴角将手機按了熄屏:“怎麼了?”
沈垣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幹嘛?”
“拍你背影當宣傳照啊,最近生意不好。”甯源聳了聳肩:“你回來幹什麼?”
“來杯熱美式。”
沈垣之臉色很差:“一點糖都不加。”
甯源聞言有些忍俊不禁:“怎麼,你給誰要灌中藥啊?”
沈垣之眼眸猛地一冷,沒說話。
心裡卻恨恨地想着。
某些薄情寡義的人,就他媽該多灌點中藥調理一下。
——
沈垣之提着咖啡回公司時,恰好遇上了正準備進電梯的助理小琪。
“沈助!”小琪笑着叫他。
沈垣之應了聲,将冒着熱氣的那杯單獨剔出來,又在裡面随便挑了一杯後,将剩下的全遞給了她:“給曉婷她們帶過去。”
小琪連忙接過。
見她在等電梯,沈垣之低頭看了眼手表,微微皺眉:“快開會了,你這是準備去哪?”
“新來的領導有點咳嗽,”小琪解釋道:“黎總讓我去買點感冒沖劑。”
沈垣之聞言擡了下眼。
雙目對視,小琪對他腼腆地笑了笑,将咖啡放在前台,讓同事自己來拿。
發完信息後,小琪按了電梯。
“沈助,那我先走了。”
電梯門正要關時,一隻修長的手突然擋在了縫隙之間。
小琪下意識望去。
隻見向來不怎麼多話的沈助站在門口抿了一下唇,沉默片刻後,很不情願地交代道。
“買甜一點的。”
小琪呆呆地看他。
“幫我帶一份,”沈垣之解釋道:“我也有點感冒。”
小琪乖巧地點點頭:“好哦。”
話剛說出口,沈垣之就後悔了。
又不能把小助理抓回來重說一遍,原地沉默幾秒後,他木着臉回了辦公室。
将咖啡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沈垣之擡眼看向隔在中央的屏風,會客室内隐約能看見幾道身影,偶爾傳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
沈垣之面無表情地盯了幾秒,開始認真考慮——
要不辭職算了。
思考着可行性,沈垣之沒什麼表情的走向辦公桌,在看到數不清的文件後,他搓了把臉,接着打開了電腦。
電腦裡的文件很多,上至公司曆年盈利情況,下至大大小小的每次會議内容,都是沈垣之這些年一點一點總結出來的,是他的心血。
最主要的是,如果真要辭職,他得搬家。
一想到要整理那麼多東西,沈垣之頭疼的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回過頭其實再仔細想想。
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
不就是接待一個出國好幾年、好不容易回國了也隻待三個月,貌似沒認出他來的高中同學而已嗎?
不就是裝不認識嗎?
又不是沒裝過。
眼眸一垂,沈垣之平靜地将黎炫要的文件找了出來,打印好四份後,他徑直走向會客室,在門口低低喊了聲:“黎總,我來送資料。”
隔了幾秒,黎炫的聲音傳了過來:“進來。”
一進去便有一道視線落在了他身上,沈垣之目不斜視,徑直走向了正喝茶的黎炫。
“何總。”
沈垣之笑着和一旁的何經理打了聲招呼。
“這是近年新産品研發的一些文件。”
将文件一一遞給兩位領導,像是沒看見那人伸出的手,沈垣之将文件徑直放在了他身前的桌上。
席殃的手落了一個空。
沈垣之盯着落在空中的那隻手,眼皮輕輕一擡,不出意料地落進了一雙幽深的眼眸。
看什麼看!
雙目對視,好不容易歇下的火瞬間點燃,沈垣之壓着情緒,朝席殃敷衍地伸出了手——
指節稍彎,輕輕一握。
兩人的手便若即若離碰在了一起。
指腹間頓時傳來一陣無法忽視的餘溫,胸腔裡的怒火頃刻被平息,腦海裡兀自浮現出被這隻手禁锢着,掐在他脖間時暴起的青筋。
後背過電似的一酥。
感受到那人漸漸施力,沈垣之喉結一滾,很快抽回了手,在那道似有若無的視線下,客氣地做了個“請”的手勢,他淡淡道。
“席總,您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