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垣之是被鬧鐘吵醒的。
茫然的睜開眼睛,沈垣之望着潔白的天花闆愣了大半天,直到安靜下來的鬧鐘再次響起,他才回過神來似的眨了下眼。
這段時間天氣冷,有些賴床的沈垣之給手機設置了循環震動,這會兒不知在床上哪個角落“嗡嗡嗡”個沒完。
還沒完全清醒的沈垣之下意識在枕頭周圍摸索着,結果摸了一個空,愣了片刻後,沈垣之皺着眉整個人往被子裡鑽去,從床頭找到床尾還是沒看見。
手機呢?
頭發被拱的亂糟糟,此刻光着腳站在地毯上的沈垣之思緒有些受阻,直到視線觸及到床頭櫃時,他這才緩慢地回過神來。
将鬧鐘關掉,攥着手機的沈垣之眉頭皺得更深了些,他常年習慣将手機放在枕頭旁,一是方便回消息,更多時候是因為玩着玩着就睡着了。
但怎麼這會兒手機跑到床頭櫃上去了。
沒等沈垣之多想,手機突然震動了下。
點開微信。
【技術部-實習馮沅:哥,你起床了嗎?】
沈垣之看了下屏幕,時間還早。
盯着馮沅的微信名看了幾秒,沈垣之才意識到自己還沒給他改備注,順手将“實習”兩字去掉後他輕輕皺眉往浴室走去,單手打字道。
【syz:剛起,怎麼了?】
等待馮沅回消息的期間,沈垣之又給廖教授的助理發了條微信,先是照例問好,然後試探着詢問廖教授今日行程安排。
發完之後,放下手機的沈垣之對着鏡子沉默了一會兒。
晨陽透過窗紗灑了進來,鏡子裡俊秀的青年此刻表情有些茫然,視線落至那雙因睡眠不足而微紅的狐狸眼,又從挺直的鼻梁滑至微翹且紅潤的唇。
沈垣之盯着鏡中那紅的太過紮眼的嘴唇看了好半天,最後用舌尖輕舔了下。
這下更紅了。
鏡子裡沈垣之眉頭輕輕一皺,沒等他湊過去細看,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許:沈助理早上好,因為本次行程安排太過倉促,實在抱歉昨天沒能和您見面,若您和席總今日方便,廖老師會在G大聽一場講座,屆時我們可以在這裡碰面。】
【許:地點:G大明苑樓301】
沈垣之緊皺的眉頓時展開,疲憊的眉眼很快染上了幾分意外之喜,連忙給對方回複了确切消息後,沈垣之下意識想将這個好消息分享給某個人。
手機往下劃,最後落在那熟悉的頭像上。
兩人的聊天内容還停留在兩天前,沈垣之手一頓,唇角很快就壓了下來。
冷着臉将屏幕切到後台,點開短信,沈垣之看着屏幕中央那張非常不得體的照片,輕輕的磨了下牙。
昨晚他沒來得及細看,今天再看,才發覺這張照片實在拍的太好了,角度都像是精心挑選過,要身材有身材,胸肌漂亮,腹肌繃得緊緊的,顯得非常肩寬窄腰。
更别說屏幕上方還隐隐約約露出一點下颌角。
緊繃又分明。
連喉結都顯得性感。
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後,沈垣之眼眸裡很快染上了冷意,昨晚他實在是被打的始料未及,又加上被席殃胡編亂造的那些話氣的想笑,整個人沒反應過來就被氣睡着了——
完全沒發揮他該有的實力。
又盯着那張照片看了幾眼,沈垣之喉結一滾,很不經意地點了保存。
目光停留在席殃最後發來的那兩條短信。
【可能是我練的不夠好吧。】
【他從沒誇過我。】
經過一晚的沉澱,沈垣之已經沒那麼生氣了,他眉頭輕輕展開,盯着那張照片,心裡又多了一籮筐騷話。
【未知信息:和我那不行的前任相比,哥哥你真的練的太好了,好喜歡,好想摸。】
【未知信息:下巴也漂亮,全身上下都漂亮。】
【未知信息:我誇誇你,可以讓我舔你嗎。】
腦海裡浮現出席殃那張薄唇,沈垣之喉結一滾,無意識地舔了下紅腫的唇。
【未知信息:哥哥,我真的很想親你。】
點到為止。
沈垣之盯着鏡子裡紅透的臉和耳尖,故作鎮定的放下了手機,片刻後,他默不作聲的鑽進了浴室。
沒人打擾,這個澡沈垣之洗了近半小時。
等他出來的時候,才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他的行李箱還在席殃那。
木着臉将浴袍穿在身上,沈垣之從浴室裡走了出來,經過昨晚發生的事,一想到那瓶東西,沈垣之就不太想看見席殃。
那個行李箱他也沒确認。
睫毛向下一掃,沈垣之眼眸微沉,情緒也跟着慢慢沉了下來,雖說确不确認是小事……
好吧,沈垣之承認,他很想知道。
至于為什麼,沈垣之并不再去想過多深究自己的内心,自從上次和席殃攤開說過之後,他早就不心存幻想了。
他參加塗鴉活動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席殃這些年一次都沒出現過,這次去确認,沈垣之隻是想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僅此而已。
而且總得見面吧。
一想到這,沈垣之很快拿出了專業的職業态度,在掙紮了十幾分鐘後,面無表情推開了房門。
視線落至空無一人的客廳,沈垣之的目光在緊閉的主卧門掃了一眼,最後停在了他房門邊的行李箱上。
不知在什麼時候,席殃将他的行李箱拿過來了。
沈垣之抿了一下唇。
說不上什麼滋味。
跳動不止的心漸漸平穩了下來,他眼眸一垂,隻覺得心情突然變得格外平靜,這樣也好。
反正他一點都不想知道。
沉默片刻沈垣之臉一黑,放在門框上的指節漸漸用力。
這王八蛋。
背地裡半夜三更給他的馬甲發半裸照,勾引他還不夠,還要親親熱熱的陪着聊天,結果表面上對他這個正主規矩的連行李箱都給送來了,生怕和他這位前任沾上一星半點是吧?
壓根就不用确認,行李箱肯定是湊巧,席殃這些年就沒想過他,心裡壓根也沒他。
沈垣之眼尾一紅。
壓下心裡莫名湧起一陣酸楚,緩了片刻後,正準備将無辜的行李箱拉進來時,客廳未關的窗戶送來了一陣風,一張塞在行李箱某處的白紙飄了出來。
沈垣之一愣。
他彎腰撿起,隻見白紙上寫着幾行字。
“今天天氣好。”
後面跟着畫了個太陽。
“睡醒後來餐廳吃飯。”
沈垣之目光微怔,落在最後那幅簡筆畫上。
一個光着肚子的漂亮小男孩正四仰八叉,流着口水睡在床上。
——
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站在去餐廳的電梯裡,沈垣之有些茫然的想。
怎麼一晚上過去席殃突然像是變了個人?這種留言并畫簡筆畫的方式,不是以前在沈垣之正式向席殃告白之後,第二天席殃才做過的事嗎?
他倆還沒在一起的時候,沈垣之某次得知席殃學過畫畫,不開心席殃竟然沒主動告訴他之餘,故意纏着席殃給他畫小人兒。
席殃不想畫,還敷衍的要命。
最後被纏的沒辦法了,便冷着臉哄沈垣之說親一下畫一筆,沈垣之當然樂意,将畫筆一一展開,殷勤的給席殃搬凳子。
将畫架都給他支好之後開開心心坐在席殃的腿上。
被扶着腰,沈垣之就會揚起頭一點一點的親他,席殃大多時候都是不配合的,每次要親到的時候就會故意揚起頭讓沈垣之去夠他。
沈垣之脾氣好,最主要是喜歡和席殃親親。
所以一點都不生氣。
有時候兩人一親親好幾個小時,席殃才隻畫幾筆。
後來沈垣之向他告白之後,席殃給他畫了一幅畫。以沈垣之為原型的小人,正朝着天邊未散的夕陽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