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回來了。”

聽到鎖頭咔哒聲，裴寂走過去，謝将時眼下的青黑卷土重來，一看就知道累到了，他把人抱住，貼在耳側問，“吃夜宵麼？”

謝将時用腦袋抵着裴寂肩，搖搖頭，依賴的姿态很明顯。

“那去洗澡？”裴寂撫着謝将時的後腦勺。

這次，謝将時點了點頭。

倒不是累到不想說話，而是回到家，有一個人在等着你，突如其來的變化令人恍惚，從未有過的溫馨感，連空氣中仿佛都淌着熱泉，舒服到讓人不想動彈。

裴寂能體會謝将時的感受，就這麼站着讓人靠了會兒。

然後一把将人抱起，朝卧室走去。

謝将時掙紮着想要下來，裴寂拍了一下某人的屁股，手感軟彈，懷裡的人老實了，也熟透了，“不鬧你，就把你抱到屋子裡。”

“我沒想别的。”謝将時甕聲甕氣。

“别的什麼？”裴寂揶揄道。

謝将時沒答話。

談戀愛的人共處一室，擦槍走火的可能性實在太大了。

裴寂和謝将時都不是性冷淡，對彼此身體的變化清楚得很，隻不過雙方都看破不說破，一個比一個能忍。

說不鬧，裴寂便真的沒再鬧謝将時。

把人抱進屋放到沙發上後，他彎腰照舊吻了下謝将時的眼尾，“晚安，洗完澡記得把頭發吹幹，早點睡。”

裴寂感受得到身後來自謝将時的視線，離開卧室時步子比進來大了許多。

阖上門，他靠着牆靜靜站了許久。

等到身體的變化平複，才回到客廳繼續寫沒寫完的代碼。

多對視一眼都會徹底扔掉理智的情形，隻要他表現出一點點不準備離開的意思，謝将時一定不會拒絕，但今晚并不适合，謝将時太累了。

裴寂知道自己有多瘋，有多狠。

屏幕上，一串串代碼像是長了腿的小人，跑得飛快。

裴寂落在鍵盤上的手指不停，幾乎不用思索。

一組代碼敲完，指針已轉過半圈。

夜深人靜，多小的聲音都會被放大，卧室的開門聲傳來，裴寂指尖一頓，緊接着在無人注意的地方顫了顫。

“怎麼出來了？”他聲音很穩。

見謝将時在他身邊坐下，裴寂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頭發，發尾還帶着些水氣，不過問題不大。

“洗完澡又精神了。”視線瞟過那一摞摞的書，謝将時尴尬了一瞬。

小山依舊堆在裴寂腳邊，沙發上還攤開着一本，此時随着沙發凹陷，滑到了裴寂腿邊。

他忍耐力一向很好。

裴寂想。

但不包括現在。

他需要收點利息。

“這麼多書，哥打算都看了麼？”

裴寂把桌面上的電腦往後推了推，語氣平靜到連敏銳的謝将時都沒察覺到危險的到來。

謝将時組織了一下措辭，“買都買了，我慢慢看，正好學習一下。”他現在很想把這堆書轉移到他的卧室，這樣就不用一遍遍提醒裴寂他做的傻事。

從剛開始就一直在回避的謝将時，終于肯試探着往裴寂那看了一眼，但就一眼，便定在了原地，他覺得嗓子發幹，身體發軟。

裴寂的眼神何曾如此熾烈過。

謝将時努力用已經開始混沌的大腦思考，是了，初次見面就讓他不敢對視的雙眼，怎麼可能溫涼如水。

隻不過裴寂慣會忍耐，而他的回避躲開了這簇暗火。

“哥，我們一起看不好麼？”

随着裴寂側身，翻開的那本書已經沿着他的腿滑到了沙發邊緣，搖搖欲墜，他騰出一隻手，把書放到了安全的位置，另一隻手撐着身體，無限貼近對面的人。

謝将時完全僵住了，他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

但室内開着燈，柔和的暖光此刻也顯得格外亮，薄薄的眼皮能感覺到光和陰影的邊界，還有聲音鼻息……

“哥，我們一起看不好麼？”裴寂又問了一遍。

十分執着于謝将時給出回答。

他在征求許可。

謝将時聽懂了裴寂的暗語。

顫顫巍巍的不止眼簾，還有話音，一個‘嗯’字，幾乎是從謝将時的嗓子裡嗚咽而出。

“欲擒故縱與主動出擊。”裴寂輕描淡寫地一瞥，念着目錄的第一行，語調時輕時重，“哥，你是欲擒故縱，我是主動出擊。”

“我沒有。”

後半段被吞咽了。

皮質沙發頻繁地發出不安的聲響，蓋住了隐沒的喘息。

本想淺嘗辄止，結果裴寂剛一退開，謝将時就追了過來，身體本能地索吻，裴寂撐在沙發上的胳膊卸力，兩人重新跌在一起。

謝将時躺在沙發上，睡衣堆在胸口，腦子燒成了一鍋漿糊，失神地看着天花闆。

節節敗退的不光是意識，還有不堪一擊的心理防線。

皮膚被裴寂的碎發刺得發癢，謝将時的手無力地搭在他的肩上。

裴寂不厭其煩。

直到謝将時被逼出眼淚，才意猶未盡地将人抱回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