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兆慢悠悠走出診室，臨走前還輕手帶上了門。

外人看是非常正常的行為。

但這些細微的反應和動作，在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全秋衡眼裡，是心情不錯的提示。

全秋衡嘴角挂着一動不動的笑容，韓兆走了就擡眼看向赫其野。

幾秒後，他露出粲然的笑容，然後無事發生一樣将開好的藥單遞給赫其野。

赫其野正要接下，全秋衡又平白無故地開口，“韓兆罵人的樣子很可愛吧。”

“……”赫其野動作頓住，瞳孔顫了一瞬。

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看着對方玩味、又令人瘆得慌的笑容。

赫其野沒忍住腹诽。

神經病吧。

——

幫這位有錢的少爺取好藥，還沒出醫院大門，赫其野就看見停在門外的那輛黑色的邁巴赫了。

昨晚剛撞了一輛，今天就換新。

赫其野覺得，這應該是他最便宜的一輛車。車後座的窗開了一半，剛巧露出韓兆的半張臉。

裡面的人手機慵懶地貼在耳邊，不知說些什麼。睫毛忽閃了幾下就朝他這邊看了過來。

韓兆随手将車窗關閉，透過玻璃窗往外看。

“嗯，知道了。”眼看赫其野越來越近，韓兆倒也不急，他勾起嘴角，朝電話那頭的尹緒說，“你們不用管。”

話音剛落，另一側車門就被打開了。

赫其野長腿一邁坐上車，一言不發的把手中的拿着藥遞到韓兆懷裡，什麼話也沒說。

韓兆睨他一眼同樣什麼也沒問。

車開往市區外，最後停在赫其野家的那條巷子外面。

韓兆下車正要往裡走時，赫其野才跟上來問他，“你就非要跟我回來？”

“醫生說的話沒聽見嗎。”韓兆頭也不回繼續走，“我需要穩定的信息素，不回來，去酒店你願意嗎？”

赫其野輕哼一聲，半調侃了句：“你這是把我默認為你的性|伴侶了嗎？”

話還沒說完，赫其野的視線突然停在韓兆的右腳上。

明明早上看還腫得厲害的腳腕，還沒到一天就可以正常走路了？

他不忍困惑了下。

韓兆放慢腳步，漸漸停下來。

赫其野擡眼，跟了兩步，問：“怎麼不走了。”

韓兆餘光看他一眼，然後朝巷子前方擡了擡下巴。

赫其野匪夷所思地看去。

方才注意力都在韓兆身上，全然沒察覺到前面斷斷續續砸東西的聲音。

微亮的巷口有人影竄動，一群人嘴上罵着還不夠，手上還配合的扔着東西。

赫其野不知這麼回事，反應激烈，突然沖了過去。

跑出巷子後，映入眼簾的就是雜亂的家具鋪展在地面，以及一位熟人。

赫其野喘着不安的氣息，走近那男人。

與此同時，周圍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默不作聲的朝他走了幾步。

赫其野觀察着圍上來的人，目光謹慎的停在男人身上。

“回來了？”

說話的人，身體高壯，脖子至鎖骨處有條疤的，嘴角叼着煙，朝他含糊道：“給你打電話怎麼不接！小崽子膽肥了？”

他是這群讨債人中的頭兒。

男人手上拿着從赫其野家中翻出來的書本，然後當面将煙頭撚滅在書上。

之後男人起身，踢走礙腳的東西，張開手朝赫其野走去，“你看看你家，都是些什麼破爛，一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你們怎麼又來了。”赫其野下意識攥緊拳頭，一副備戰的姿勢，“不是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嗎？”

男人偏頭“呸”了聲，指着赫其野的鼻子說，“那也得在你守信用的前提下。”

赫其野擡手打掉男人的手。

“哎呦呵。”被打的男人倒也不意外，隻是轉身朝身後其他的弟兄調侃了句，“現在，欠錢的都是大爺呀。脾氣挺硬啊。”

“聽說你手裡存了20w。”男人嗤笑，“怎麼？這錢不還我，是想帶着妹妹跑路啊。”

男人說完，朝他招了招手，“錢呢，在你身上吧。拿來。”

“這錢不行，不是我的。我有其他用處——”

“廢什麼話！當然不是你的，這錢是老子的！”男人懶得廢話，扭頭朝身後弟兄一揮手，就将赫其野圍住，“給我搜！”

一聲令下，不知誰一拳揮在了赫其野臉上。

赫其野全憑本能反擊，眼前有誰就揍誰，可盡管在奮力也敵不過對面人多。

眼看要被圍住搜身，赫其野向前一沖擡手抓住這群人的頭兒，咬牙切齒道：“再給我半個月，我會去湊的，這個錢真的不能拿。我可以多還你利息！”

“好啊，再給你半個月，利息加本金你一次性還完1千萬。”

赫其野詫異。

這個數字已經超過他爸當時的借款了。

“不過，聽說你妹妹最近要結婚了。這之後的利息就不給你算了，就當我給妹妹的禮物。”男人嗤笑道，“你要是再拖下去，我也不介意去找你妹。”

“我說過！有什麼沖我來，這跟我妹沒關系！”

赫其野用力掙紮了幾下，反而卻被幾人強制的壓在了地上。

他整個人跪倒在地。

看着讨債的男人走遠，在混亂的拳打腳踢中聽見模糊一句：“現金，銀行卡都給我翻出來。”

“……”

不遠處的韓兆原地觀看這一切，始終注意赫其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