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官在上講學,旭昉聽得略微無聊,見右側的冠玉一臉認真地聽着,偶爾還點點頭,記下筆記,十足十的好學生作派!
旭昉向來隻有對親近的人,才會露出他本真的一面。本來他與冠玉并沒有熟到可以推心置腹的地步,但前些日子,雷雨交加的晚上,他去捉鬼,結果捉到了個小哭包!
屋漏偏逢連夜雨,他的表還不知道為什麼抽了,直接把他吓了一跳,本來以為完了,這下可如何解釋。但冠玉隻是怔怔地看着他,眼淚突然就像斷了線的珠子。
他以為冠玉是被這種靈異的景象直接吓哭了。
連忙在心裡默念把表關機。然後就試圖用科學發展觀給他解釋一下。
但冠玉根本不聽啊!
就盯着他也不哭了,一雙微紅的眼睛就那麼看着他。
他一面詫異平常總跟笑面虎似的冠玉既然有被吓哭的一天,一面又心虛得不停的安慰他。
後來那天晚上怎麼過的他也不記得了,好像是冠玉突然跟乳燕投林般抱着他哭了?
然後他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冠玉哭了多久。
第二天醒來後又恢複成那個見誰都三分笑,小小年紀便可見冷靜自持的小少年了。旭昉一時之間還覺得有些遺憾,但也覺得跟冠玉關系拉近了許多,畢竟他可是掌握冠玉被吓哭證據的唯一見證人!
現見冠玉如此認真的學習,講官講的正是他最不感興趣的史料,便一半的心思用來聽,一半心思用來走神去想這些天一直在看的海船發展史了。想累了之後,他見冠玉連眼神都沒給他一個,一時又有些心癢癢,便學着後世用鉛筆寫了一行小字,偷偷團成一團扔了過去。
冠玉其實眼神一直在偷偷觀察着自那晚後便對他态度“惡劣”了許多的七殿下,想到那天晚上的情形,饒是他臉皮往常厚得很,這會兒耳根卻可疑得紅了。
那晚就好像萬天神明終于聽見了他的呓語,殿下便如神明降世,一雙眼睛好像盛下了漫天銀河,就那麼認真地看着他,溫柔地撫慰他。他也不知為何,那些被他視為軟弱的眼淚竟會在殿下面前決堤,殿下并未露出不耐,反而溫和地包容着他。
後來想必是日後怕他羞郝,殿下竟是直接裝睡過去了!
他一時又是感動又是不斷回憶與殿下相識後的點點滴滴,從微光漏下殿下對他這失意之人的伸手,到日後點點滴滴殿下的關懷,再到那天晚上,殿下定定地望着他,道。
“冠玉,别怕,是我。”
一切的一切化作了某種堅定的信念。
若是那至高之位是殿下想要的,那他也就舍命陪君子了!
他和殿下已經達到了思想上的水乳-交融的境界!他們盡管并未多話,但在思想上已經達到了推心置腹的境界,殿下如此懂他,他也如此懂殿下。他們默契到甚至一個眼神都可以知道對方想法的境界了。
這時旭昉已經将紙條趁講官沒注意偷偷扔到了冠玉腳邊,見冠玉沒注意到,便用眼神示意他。
旭昉:快看腳下。
冠玉:……殿下這是何意。
最後旭昉被冠玉這個有時呆愣得很的小夥伴氣笑了,趁着講官翻頁的時候,連忙指指他腳下。
冠玉這才如夢方醒,撿起腳下的字條。不禁想到,難道殿下已經察覺到他的忠心?已經開始謀劃了嗎?裡面該不會是一些機密要聞吧。
他隻覺手心都有些微微發汗,心中責惱殿下怎麼能如此大大咧咧。他想着等課業完成後,找個地方屏退宮婢後偷偷查看,但這時七殿下卻不斷對他使眼色。他便以為是什麼要緊布置,便硬着頭皮在講官沒有注意時偷偷展開了,隻見上面龍飛鳳舞地寫着。
“課後文淵閣乎?”
冠玉:“……”
還未待他多想,講官卻早已将他們的小動作看在眼裡了。
他盡管愛惜兩位學生都是聰慧之人,但也無法忽視他們在堂上不務正業的行為。他受陛下所托,有着教導皇子的重任,豈能坐視不管?
“七殿下,請您回答老夫,《通鑒節要》第七卷講了些什麼。”
旭昉倒還沒覺得有什麼,冠玉便替他擔心起來了。他此前一直留意着殿下,知道殿下這次課上心不在焉,剛想提醒,便被講官瞪了一眼,還未待他不管不顧便要提醒殿下的時候,旭昉已經清晰明了的将問題答了出來。盡管這節課上他有些走神,但也還是去聽了講官的講述,所以這種對課堂講了些什麼的問題他還是能答得出的。
講官見此,心下稱贊之餘倒也未多說,敲打了他們一番之後便繼續講學了。
兩人這下也沒有其他心思了,均端正起來認真學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