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又問:“那你為什麼從小學到高中,一共十二年,都坐的是這個位置?”
郗又夏看着自己的座位,笑:“因為其他同學不願意坐呀,所以隻能我——”
“沒有這個道理。”孫悟空打斷她的話,“沒有别人坐不得你就坐得了的道理。你沒必要對他們無私到這種程度,他們也不值得你對他們無私到這種地步。”
“可是……”郗又夏聲音低低的,“這是我應該的呀。”
孫悟空搖頭:“郗又夏,沒有人值得你這麼做。”
郗又夏想說些什麼,孫悟空卻又突然挂上笑:“不過你這個性子倒是适合去西天,搶了那如來的位子,我覺得你比他更愛世人。”
這話郗又夏不敢接。
孫悟空也沒多在這個話題上停留,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瞄了眼郗又夏桌上擺着的書,從桌兜裡取出一本一模一樣的書放在桌上,然後拿起一旁的筆,不熟練地握在手指間,看郗又夏:“你覺得我像不像個學生?”
這個角落是個背光的地方,還是垃圾桶和掃帚拖把擺放的地方,總之稱不上是個好地方,但孫悟空隻往那裡一坐,就讓人覺得這個地方瞬間粲然生輝。
“像。”郗又夏看着他耀眼的金發,有點擔心他的這一頭漂亮頭發會被不懂得審美的教導主任給拿那都已經鈍掉的剃發刀給剃個稀巴爛,然後還要求染成黑色。
人皆有愛美之心,郗又夏也不例外。
她坐到孫悟空旁,小聲問他:“現在還能加設定嗎?”
孫悟空頓了一下,回答:“不能了,你是想給你自己加點設定嗎?”
郗又夏搖頭,把自己的擔憂如實和孫悟空說了。
孫悟空摸了把自己的頭發,笑了聲:“這樣很帥嗎?那我不會讓你的擔憂成真的。”
郗又夏完全相信孫悟空,聞言松了口氣。
孫悟空卻是發起愁來:“給我想起外挂設定倒是一套又一套的,說起自己就一直是‘應該’二字。要不是我确定你不是什麼佛的轉世……”
一聲清脆的提示音打斷了孫悟空的話。
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調了靜音:“他們就位了。罷了罷了,你的性子我慢慢糾就是了。佛本身是個好相,但人像佛可不是什麼好事,就比如你。當初看了眼你的生平就把我氣得差點要去輪回路抓人。”
郗又夏抿唇不說話。
她沒覺得自己的性格有問題。
孫悟空早就把自己哄好了,見她這副不知悔改的模樣也不生氣了。
“我要讓時間開始流動了。”他說。
話音剛落,剛才還安靜一片的教室瞬間喧鬧聲起。
化學課代表正要接着刷題,卻一頭栽進厚厚的化學試卷中。
他生氣地放下筆,回頭看向角落裡的郗又夏:“誰讓你把試卷放到我桌上的?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耽誤我的學習時間?”
剛才時間停止時,郗又夏一刻都沒閑着,她雖然看見孫悟空把試卷放到了化學課代表的桌上,覺得不太好,卻沒來得及移位置。
此刻她聽到化學課代表,立即起身就要把那些試卷移個位置,卻被孫悟空一下按住了。
“薛文光,我記得咱們班的化學課代表是你吧?”孫悟空唇邊始終帶着笑,然而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化學課代表,也就是薛文光,目光落在孫悟空上,瑟縮了一下脖子,卻又在觸及一旁一直都任由他們欺負的郗又夏時大起膽子:“孫悟空,我也記得你不是愛管閑事的性格吧?我可是咱們班的化學成績擔當,咱們班的化學平均分全靠我才能提那麼高,郗又夏這麼做,耽誤了我成績提升,她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孫悟空沒再和他争辯,微微轉了個身子,示意郗又夏起身。
郗又夏不明所以地聽從。
然後下一秒她的椅子就被孫悟空踢得平移了很小的一段距離,但卻重重地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音。
郗又夏任由那聲震動她的耳膜,垂眸看着她的椅子。
她不用擡頭也知道薛文光現在是什麼模樣,原來她的椅子也是能有這麼帥的瞬間的嗎?那她一會兒該用什麼姿勢坐在這張超帥的椅子上呢?
孫悟空踢椅子的時候是沉着臉踢的,薛文光一門心思鑽化學裡,手無縛雞之力,當然不敢和孫悟空這個體育生叫闆,隻能狠狠剜了郗又夏一眼,頗為不服氣地抱起試卷,放到空窗台上,結束這場無硝煙的戰争。
孫悟空見薛文光終于不敢再繼續使喚指責郗又夏,把郗又夏的椅子拉回來擺正放好。
上課鈴聲準時響起,郗又夏沒時間再糾結坐椅子的姿勢,匆匆坐下。
孫悟空不是個會乖乖聽課的,老師一道題都沒講完,他就開始戳郗又夏說小話,“以後幫别人做事之前必須先經過我同意。”
“可是……”郗又夏為難。
孫悟空吓唬她:“沒有可是,不然我讓你見識見識我如意金箍棒的厲害。”
說起這個,郗又夏問:“這個世界是不是排除了你們在神話傳說中的存在呀?”
孫悟空點頭:“我們本人都進來了,留那些神話傳說隻會幹涉我們行動。”
“原來是這樣。”郗又夏立起書,雙眸放光地看着孫悟空,“雖然我覺得剛才你沒必要出聲和薛文光鬧不愉快,畢竟确實是我答應了他幫忙印試卷,卻沒有做好,但還是非常感謝你幫我說話。你就像……就像我今天會遇到的那個人一樣,都是特别特别好的人。”
聽着誇獎,孫悟空卻汗毛直豎。
等等,郗又夏拿他和誰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