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衣料摩擦岩壁的聲音逐漸清晰,黎雲意自淺眠中驚醒,外頭天剛蒙蒙亮。
她頂着眼下烏黑,瞬間擡起身子,帶着戒備,向季瀾清身邊縮了縮。
一旁的季瀾清老早聽見了動靜,正展開雙臂,仰着腦袋靠在石壁上伸懶腰。
很快洞口處閃現道纖長的身影,遮住了洞中大半光亮。
季瀾清眯眼瞅瞅,伸展的雙臂輕拍身後岩壁,借力瞬時起身:“可來了啊兄弟——”
來人正是昨夜那淡藍衣袍的幸存隊友。
他聞言并未回話,隻淡淡繞開季瀾清,徑直走向躺在地上那個高大健壯的大塊頭。
“無大礙。”顧子淵向這邊瞥了眼。
淡藍衣袍點點頭,他視線瞄向黎雲意:“外面不太好走,待會兒你走中間,一定要抓緊繩子。”
黎雲意扶住崖壁,将腦袋探出洞外,見兩邊皆是峭壁,并沒有路。
但仔細看去,山體自下而上收窄,洞口旁側的峭壁上有許多突出的石壁,其狀長短不一,排列無序。
但身處絕境,這便成了路。
黎雲意仔細端詳,擡腳比了比,覺得她沒問題。
畢竟大學期間經常陪那個冤種室友到處野爬。
“那他呢?”淡藍隊友蹲在地上,拍拍大塊頭的臉,見人仍未醒。
顧子淵無言,擡腳踹了踹。
人醒了。
那就好辦了。
淡藍衣袍的隊友視線劃過衆人一圈又一圈,最終鎖定無所事事的季瀾清。
并季瀾清在後退之際,及時伸手将他抓住,掏出懷中的麻繩,仔仔細細拴在他腰間,末了還上手拽兩下,對着黎雲意道:
“夠結實,一會兒你定要将繩子抓緊。”
黎雲意抿緊雙唇,強壓下腦中遛狗的畫面,睜着無辜大眼睛瘋狂點頭,忽略季瀾清那副無語的嘴臉,擡手向淡藍衣公子道謝。
那淡藍衣公子笑容可親,回複禮節優雅又标準。
“喂喂喂。”季瀾清橫跨一步擋在兩人中間,一手抓着腰間麻繩,對着黎雲意:“謝他幹什麼?得謝我!”
無人搭理。
待高壯大塊頭徹底清醒過神,幾人将黎雲意護在中間,一個接一個攀上洞外峭壁。
為保證安全,幾人攀爬極慢,不知過了多久,終是望見了盡頭。
黎雲意身體終于不再懸空,踏踏實實踩上泥土地面,她心有餘悸向身後瞄去,長舒口氣。
再向前便進了崖上山林,樹木參天,泥土松軟,有枯木橫立,雜草叢生。
但此處有路。
準确來說,是條前人踩出來,又經多年沉寂後,勉勉強強看得出痕迹的山間小道。
一行人循着前人足迹,時刻注意腳下,路途相對順遂。
行至半路,發現踏寬的痕迹愈來愈淺,最後與周遭混為一體,消失不見。
于是大家一腳一試探,相互攙扶,磕磕絆絆向前而去。
将出山林時,已天色大亮。
黎雲意回頭望去,身後是他們踩出來的雜亂腳印,被斜長的草木覆蓋,不仔細看瞧不出痕迹。
季春頭午的日光溫柔,暖洋洋籠罩在身上,晃得黎雲意白皙的皮膚格外發亮。
面前不遠便是山村小路,再前行一段,山間氣息漸漸親切,仿佛下一刻便聽得到村中的雞鳴犬吠。
昨夜的記憶如夢境一般,恍若隔世。
黎雲意看看自己裹滿泥濘塵土的鞋子,想清理幹淨,卻無從下手。
她餘光不經意瞥去,見最前方開路的那淡藍色身影,袍子上一塵不染,甚至鞋面上也無明顯的痕迹。
待再擡起頭時,隻覺脖頸處一痛,随後癱軟在一邊。
“對她就不用守密了吧?”
“沒關系順手的事兒。”
“行,那你背回去。”
“不,猜拳。”
“她明明可以自己走的。”
黎雲意在無語中喪失意識。
***
黎雲意這覺睡得并不安生。
醒來時腦中隻餘染血鋼刀,以及糊在眼前,淌在臉上鮮紅滾燙的餘溫。
她從一處陌生床榻上爬起身,頂着暈乎乎的腦袋,飄到桌前給自己倒杯水。
水還是溫熱的,她将杯子捧在手中。
外頭有人吱呀一聲推開房門,進來了位白衣姑娘。
黎雲意眼前一亮。
此人身着素衣白袍,五官美豔和諧,看似不施粉黛,生得天生麗質,毫不費力便可奪得衆人矚目。
黎雲意卻品出她眉宇間帶着些淩厲又不甘的倔強。
這不就是天選大女主的臉嗎?
她認為這就應該是原書女主蘇甯安。
“蘇姑娘?”黎雲意試探出聲。
蘇甯安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