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一聲女子呼痛的叫聲,邝玉才發現劍随着他手的顫抖将丫鬟的脖子劃出一道傷口,忍住心中的怒氣收了劍,向丫鬟扔了一塊碎銀子,又把剛才撿起的嫁衣抛過去,“若是想活命,就把剛才的事忘幹淨。”
丫鬟一把抱住撲面扔過來的嫁衣,再轉身看去,身後的人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另一邊,邝玉飛快向溫儀君的院子趕去。雖然鎖了門,看此前情形或許窗戶也鎖了,但是強行破門對他來說實在小菜一碟,就算有護衛聞聲而來,趁夜帶溫儀君離開也不是什麼難事兒,然後他們就可以……
邝玉突然停下了腳步。
帶溫儀君離開……然後呢?
霁雲尼寺是肯定不能回去了,他還能帶溫儀君哪去兒呢?
帶着她回暗樓?還是讓她跟他一起居無定所四海為家?
溫儀君又會願意跟着他走嗎?跟自己這樣一個……都不一定有未來的人?
如滿盆的涼水潑下來,邝玉滿心帶着溫儀君離開溫家的心頭火被熄滅。他擡頭看着眼前,已經是走到溫儀君的院子裡,離房門僅有幾步之遙……
但他不敢再向前走。
屋中的溫儀君好像察覺到了什麼異樣,走近門前。
她剛才好像聽到一陣不同于丫鬟的腳步聲,但是走近又消失了。是錯覺嗎?
試探着小聲喊了一句:“可是有人?”
門外無人應答,也再無動靜。
但溫儀君總覺得屋外是有視線穿過木門落在她身上,不死心地又喚了一聲:“邝玉,是你嗎?”
依舊是一片死寂,隻聽得見她自己的呼吸聲。
等了好一會兒,溫儀君終是自嘲一笑,是她太希望邝玉能出現帶她走,出現幻覺了吧。
當日溫家人來得匆匆,未等她收拾行李便直接将她帶下山,遺留在寺裡的一應物品還是後來張嬷嬷幫她收拾好帶回來的。
她去得匆忙,都來不及留下隻字片語,也不好讓旁人代為轉達,隻好給邝玉留下那株牡丹——他曾答一定不會失約,若要共同賞花,那便定然要帶着那株牡丹來尋自己。
在山上相伴多日,邝玉定能明白自己意思。
隻是眼看婚期一日□□近,邝玉仍未尋來,是這次有事耽誤了,還是……他出了什麼意外。溫儀君心裡隻擔憂着。
在燭光的照耀下,邝玉看到屋内清晰地投在木門油紙上的人影良久未動,最後又似無力般依靠在門上。他伸手想要去觸碰,又被什麼擋住了,寸步難行。
看着人影從門前消失。
看着屋内燭火熄滅。
看着天逐漸放亮,有腳步聲靠近院落,邝玉終于轉身。
溫儀君聽到門口有鑰匙開鎖的聲響,迷蒙地從睡夢中醒來。
溫儀君聽到門口有鑰匙開鎖的聲響,迷蒙地從睡夢中醒來。
“傅母。”溫儀君起身來,聲音帶着失落。
張嬷嬷正推開門,走了進來,“後日便是你大婚,我來看看你……”。
“我知你心有不甘,但這是老夫人的主意,老爺也贊成了。上次你自己還想逃出去,你一個小女娘怎麼可能敵得過溫家這麼多仆役和護衛呢。”
“如今給你屋子窗戶都上了鎖,連房門都踏不出半步,這又是何苦?”
溫儀君話中忍不住帶上怨氣:“從前我一直以為老夫人是個好的,放任王氏在溫家作威作福隻是因為年邁了沒精力管這麼多事,當初也是她做主送去尼寺,就連她放過王氏我也道她是太過心慈,沒想到她才是最狠心的那個。”
“為了家族前途不顧他人死活,才發現溫鴻雲能是這個性子,怕不是全從溫老夫人身上學來的,當初她保下我,怕也是早就等着以後用我來換取利益罷了。”
“女郎!他們再怎麼也是你長輩,不可如此背後編排!”
溫儀君眼角含淚,倔強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又聽張嬷嬷道:“郭公雖然年紀大了些,但是好歹是個三品大官,待你嫁過去,便是正經的大家娘子……你若能生下個一兒半女的,待郭公逝去,剩下的就都是你的好日子了。”
“好日子就是給一個年紀跟我爹一樣大的人做續弦,還要生兒育女?”溫儀君話中滿是譏諷。
“總比你一輩子都蹉跎在了尼姑庵好啊我的眉眉。”
“那我甯肯一輩子待在尼寺!”
聽此言,張嬷嬷遲疑,“難道,你是還想着山上那個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