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逢:“我可以進去看看嗎?”她想确認一下,這裡面的和耿大夫給她畫的圖樣長得像不像。
“裡面狹小陰暗,地面濕滑,泱泱還是别進去比較好。”
“左右它也馬上就要開花了,到時候一看便知,你說呢?”
他都這樣說了,姜逢也沒再堅持。看着這個狹小的洞口,總感覺有一股陰風從裡面吹出來,她拉了拉裴行之的袖擺,搖了搖,“我們回去吧。”
裴行之順着她。
如何來的,便是如何回去的。
隻是回去的路上,姜逢眉間的愁緒明顯少了很多,多了幾分喜悅。
裴行之注意到了,什麼也沒問。
他想知道的,自己回去查。
如今這鳳鳴花的資料,就擺在他的書桌上,隻是還未來得及查閱。
裴行之将姜逢平安送回府邸,拒絕了姜逢共同進去喝一杯茶的邀請,馬頭一轉,便離開了姜府門口。
姜逢一走進去,便有下屬上前禀報。
“郡主,我們找到了一點蹤迹。”
姜逢雖然已經從裴行之那裡聽到了鳳鳴花的消息,這會兒反正沒有什麼事情,便來聽一聽下屬的進展。
這幾天,府中侍衛都拿到了一個圖樣,大街小巷地搜尋着。今天,終于找到了一點消息。
一一禀告上來。
“郡主,有人說,那清風樓花魁的房中,好像有一盆長得很像的花。”
姜逢問道:“那清風樓是什麼地方?”
問起這個,下屬有些難以啟齒,好好地在心裡建設了一番,才說出口,“回郡主,那是城中千金們愛去的地方,簡單來說,就是找小倌兒的地方。”一口氣說完,下屬覺得自己的頭都在冒着熱氣,羞愧得很,生怕這些話髒了小姐的耳朵。
但是姜逢的反應有些令人出乎意料,“城中還有這種地方,為何我之前從未聽說過。”
當然沒有人敢在郡主面前提這種地方,那不是找死嘛。
姜逢聽聞這個消息,沉思了一會兒。
晚膳後,她走出書房,下了一道命令。
姜逢決定親自去那清風樓一探究竟。
夜晚,錦波伺候着她換了一身華貴的衣服,描眉,化妝,最後在眉心貼上花钿。
錦波看着自家姑娘今日打扮得如此清豔,眼中是藏不住的擔心,“姑娘,您就讓我跟着去吧,若是有不長眼的沖撞了您可怎麼辦?”
姜逢正對着鏡子打量自己今日的妝容,眼中透露出幾分滿意,她眉眼彎彎帶着笑意,沖淡了身上那股高不可攀的氣質。
“錦波,沒事的,這不是有清月跟着我一起去嘛。”
清月早已收拾好,正在院子裡拿着一塊磨刀石磨着她心愛的寶刀呢,目光專注,長發高高束起,用一條黑色的發帶固定住,換上一身男子打扮,盯着刀刃的眼中透露出幾股血氣。
“清月,我們走吧。”姜逢從屋内出來,頭上的珠翠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清月眨了眨眼,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默默地跟在姜逢身後,以護衛的姿态,始終落後一步。
姜逢走着走着,發現不對勁,“清月,你帶着這把刀,到時候怎麼進去?”
清月早已經想好了,“到時候姑娘您先進去,然後我翻牆進。”為了方便,她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
隻是這身打扮,着實不像是去幹正經事的。
姜逢笑出了聲,心中的緊張感淡去,“走吧,先上馬車。”
上馬車時,由于身上的裝飾過于繁複,她還扶了扶腦袋。
好重!
終于坐上軟墊,姜逢緩緩松了一口氣,清月跟随着她上車,坐在了窗邊,悄悄打開一條縫,觀察着外面的世界。
被姜逢看到,她不經意問道,“清月,你以前是不是沒怎麼逛過街?”
清月聽到這個問題後,愣了愣,“奴婢小時候跟随父母一起逛過,後來......就甚少在外面玩了。”不是很少,是沒有。
她這一身武功,是從死人堆裡厮殺出來的。連命都快沒了,哪裡還會想着玩。
這些日子,府中有些與她同齡的小姑娘約她一起出去,她通通拒絕了。
這是她來了姜府後,第一次出來。
姜逢心中猜測萬千,卻沒有問出口,說道,“清月,以後我出門的時候,你願意和我一起嗎,這樣我就可以不帶府裡的侍衛了。”她歪了歪頭,看着窗邊怔愣的人。
清月面無表情的臉突然舒展開了,“姑娘,我願意。”聲音有些激動。
姜逢收回視線,嘴角勾了勾。
待會兒想必會是一場硬仗,她決定閉目養神。
沒想到,馬車行至中途,突然停下。
姜逢睜開眼睛,迷茫道,“這麼快就到了嗎?”
清月一手握在腰間,蓄勢待發,目光淩厲。
外面車夫回答道,“姑娘,外面有人找您。”
姜逢的頭上冒出一個問号,嗯?誰找她?
她不顧清月的阻攔,掀開了另一邊的簾子,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裴......行之?”姜逢的心中滿是疑問,“你怎麼來了?”
簾後隐藏起來的清月,在聽見姜逢喊出的名字時蓦然擡起頭,神情驚愕。
隻是姜逢的注意力都在裴行之的身上,沒有發現清月的異樣。
裴行之駕着馬,在姜家的馬車邊上停下,見馬車簾子被一隻手掀起,他微微彎腰。
與将頭伸出來的姜逢目光看個正着。
裴行之手下用力,馬兒聽話地停下,“這麼晚了,泱泱這是要去哪裡?”
姜逢下意識地就要告訴他,可是不知怎地,話到嘴邊突然卡了一下殼,目光轉移,旁邊的清月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書鋪中有些事情要去處理一下。”她撒謊臉不紅心不跳。
裴行之挑眉,“是嘛,需要我幫忙嗎?”
姜逢像撥浪鼓似的搖頭,“不用啦,隻是一件小事而已。天色已晚,你早些回去歇息。”
瓷白的臉倒映在裴行之的眼中,嘴角的梨渦若隐若現。
裴行之定定地看了她幾秒,終于收回視線,“好,泱泱也早些回去。”
姜逢忙不疊點頭,乖巧地抿了抿嘴唇,“再見!”
裴行之看見那隻手毫不猶豫地将珠簾放下,再看不見她的臉。
馬車繼續向前走着,裴行之站在原地,凝望着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