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逢的心髒抽抽的疼。
手腳疲軟,她托着腦袋,揮了揮手,“我知道了,錦春,你下去吧。我想休息一會兒。”
“是,郡主。”錦春默默退下。
姜逢回到寝殿,拆下發間珠钗,看了看今日身上繁複華麗的衣裳,突然想到了什麼,愣了愣。
她在淮城時,日日穿着以簡單舒适為主,不常打扮,今日去見那謝岱,卻罕見地梳妝打扮了一番。
難怪裴行之今日那般德行。
姜逢扯了扯嘴角,脫下外衣。
“錦波,備水,我要沐浴。”
如今已經入夜,外面天光散去,隻餘一片燈籠還有夜明珠的光亮。
姜逢舒舒服服地泡了一個澡,略擦幹身上的水珠,便穿着一身薄薄的紗衣坐在床邊。
京城幹燥,她剛從淮城回來,難免覺得有些不太适應,錦波特地為她制了香膏香露,可以滋潤皮膚,美容養顔。
香膏量多,她每每沐浴完都會在手腳上塗抹,這樣即使在京城,皮膚也不會幹燥起紋。
這些貼身的事情,她不習慣交給身邊人幹,一般都是獨自一人在寝殿之中塗抹。
今日,她塗抹完,輕聞身上的淡淡香味,便将身上衣衫盡數褪去,躺進了被窩。
寝殿之中,香爐燃着安神香,細細密密的淡淡香味将她包裹。
沉重的眼皮已經快要睜不開,她用盡最後的力氣伸手将紗幔放下,燭火熄滅,便睡了過去。
可是這注定是個多夢之夜。
姜逢夢到了自己在清風樓被裴行之逮個正着的那個夜晚。
她的确不善飲酒,那天是個意外,着實着實出乎她的意料。
那一次第二天她醒來後,前一晚的記憶在她腦海中破破碎碎,拼湊不成一塊。
但是如今她在夢中,全部都想起來了。
睡夢之中,姜逢的腳背繃直,眼睛緊閉。
那一晚,是裴行之用手幫她解決的。
夢醒之後,姜逢恍惚不已,絲毫不敢回想那些事情,生怕被夢中的場景追上。
就連用早膳時,都還在愣神。
“姑娘......姑娘......”錦波一邊替她梳頭,一邊叫着姜逢。
姜逢蓦地回過神來,“啊?怎麼了?”
錦波一臉擔憂地看着姜逢,“姑娘,可是昨夜着涼了?怎地臉這般紅?”
姜逢抿了抿嘴唇,腦海中仍然是昨夜夢中的畫面。
錦波不解,“姑娘,今日就是您的及笄禮了,您怎麼魂不守舍的......”
錦春進來回答道,“郡主,今日謝國公夫人也會來,奴婢看那邊的意思,是想今日便将婚事确定下來。”
姜逢愣了愣,這麼快。
“可是母親還在荊州。”她下意識地說道。
錦春繼續說道,“剛剛皇宮中傳出消息,荊州戰亂已平定,長公主已經在回京地路上了。”
“謝國公府那邊的意思是,等長公主回來,兩家就定下來,擇日完婚。”
姜逢沒有說話,閉目沉思。
再睜眼時,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前幾日,耿秋林已經将那鳳鳴草的方子制成了藥丸交給姜逢。
在那之前,姜逢有多期待,服藥之後就有多失望。
或許,真如耿秋林所說,這病,成親之後自然就好了。
眼前便是一個現成的人選。
姜逢:“眼下府中沒有長輩在,回絕了他們吧,态度客氣些。”
錦春毫不意外自家姑娘的決定,“是,郡主。”
說完,她便退下,去處理今日的事情了。
長公主不在府中主持事務,錦春着實是擔心今日會有哪裡出岔子。
今日的及笄禮在長公主府設宴,請了京中極為有賢名的宗婦觀禮,有些還帶着家中女眷。
隻是,大家都不知道姜逢的贊者是誰。衆人皆竊竊私語,已經有不少人準備看笑話了,直言是長公主府不在京中,這郡主也應當選個靠譜的長輩幫忙操辦,哪能讓整個公主府都隻有下人在,而無主家待客。
距離吉時還剩半個時辰,府中賓客都到的差不多了,卻還沒看見主家的一個人出現。
而此時的京城城門口,十裡亭外,有馬蹄聲傳來。
城門處早已有守衛注意到遠方的東西,握緊手中武器,正對着那邊,肅容以待。
随着馬蹄聲的逼近,馬背上的人影在視線中逐漸變得清晰。
守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結巴道,“快,快,快開城門!”
“為何?此人駕馬如此迅速,逼近城門還不減速下馬,要知道這裡是天子腳下,京城可不許在大街上騎馬。”
那守衛暗罵一聲,“你在胡謅什麼,那可是護國将軍,還不快開城門!”
一群人如夢初醒,有的人甚至手中武器都差點滑落,三步變兩步,迅速上前開城門。
如他們所言,為了趕時間,姜姒的确未曾放緩速度。
隻聽疾風中傳來兩個字。
“多謝。”
先前幾人撓了撓腦袋,目送着姜姒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