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秘書趕到時,張寶兒坐在學校大門前的石墩子上吃沾了番茄醬的章魚小丸子。
見到一身幹練職業裝的林平夏,唇角還挂着醬汁,笑着跟她打招呼:“平夏姐。”
林平夏是謝傾父母生前支援的兒童助學項目裡最出色的一個學生,曾被領養做女兒,算謝傾半個姊妹了。留學歸來投身華貿集團,反哺社會。
張寶兒很敬佩她,她雖算謝傾的妹妹,但在公司行事低調,公事公辦,屬于一等一的精英女性。
“張小姐,謝董讓我來接您,走吧。”
“我知道。”張寶兒坐上林平夏的車後座到中心别墅區,沿路她盯着窗外的花花綠綠的燈火看。等紅綠燈的間隙,她的書包“啪啦”滾在腳邊,拉鍊沒拉好,花草的種子滾撒一地。
之前包裝好的章魚小丸子也滾了一地,醬汁弄髒了車座,整個一個海鮮醬汁的氣味。
“對不起,平夏姐。”張寶兒拿紙巾擦了又擦,又蹲下去去摸那塊滾不見了的宿根花卉的根球。——那可是她的種植實驗品!
“沒事,車送去洗就好了。張小姐在找什麼?”
林平夏将車停在路邊,幫她一起找那塊球根。中途謝傾打電話過來,語氣是張寶兒所沒聽過的嚴肅。
“林秘書,怎麼還沒回來?會議紀要發給我,遠中的合同你來拟。”
“抱歉,謝董,這邊出現點問題。會議紀要在我電腦裡,一分鐘之内發給您。”
林平夏利落地打開随身攜帶的筆記本發送完文件後,碰巧在她的腳邊撿到張寶兒滿地找的那塊白色球根。
“張小姐,找到了。”
林平夏替張寶兒整理好滿車座的種子,再将那塊球根放入她包裡。
“謝謝。”張寶兒高興極了,看着車座上的醬汁有些歉疚:“對不起,平夏姐,我耽誤你工作了,洗車費我來付。”
“不用,洗車費謝董報銷。”
“哦。”
林平夏将張寶兒安安穩穩送回家裡,又開車去了公司。
張寶兒突然很抱歉讓林秘書這麼操勞,對着林秘書離開的方向鞠躬,别人見了可能會覺得她有病。她将那些種子連夜種在後園的空地裡,安置了觀察攝像頭,等着寫研究報告。
這本是謝傾寸土寸金的後花園,被她刨開,拿來種生境植物的試驗品。
謝傾回來,張寶兒還在那塊地邊忙活,渾身的泥土,湊近了聞,還有股章魚醬汁的味道。
謝傾無需詢問林秘書晚到緣由時,便知是張寶兒出了問題,她總這樣孩子氣。
現在多晚了,還打着燈在後園裡挖土?謝傾開了一天的會,很累,還要将張寶兒從後花園裡揪回來,搞得他也一身的泥!
“張寶兒!”謝傾呵斥她:“以後不許在我的園子裡搞這些東西!也不許讓林秘書幫你做多餘的事!”
“為什麼?”張寶兒苦着一張臉,後半句她認同。林秘書很忙,确實不應該麻煩她。但前半句,不是經他同意的嗎?!
謝傾看她的眼睛,也不忍心掰扯下去。“去洗澡睡覺。”
“再等等,我的攝像機還沒擺好。”張寶兒又吭哧忙活去了。
直到後半夜,她洗完澡。謝傾還在工作。她悄悄掩了門,睡在主卧裡,窗外的月寒靜靜的。她總覺得她很冷。
睡着之後,她被人吻醒。謝傾的一雙眼睛在夜裡格外好看,睫毛密密的,影子輕輕的。
“生氣了?”謝傾的聲音有點啞,他會累,在他一個人支撐謝氏的時候,隻有在張寶兒這裡,他才能毫無顧忌的休憩。
“沒有。”張寶兒吻了吻他的眼睛,聲音也是初醒的沙啞。
謝傾捧着她的臉,吻她。張寶兒卻出奇的主動。
“不是說不舒服?嗯?”
“就當上生理課。”
“學校老師不是教過了?嗯?
“那是理論上的,而且說的很簡略。我要自己實踐一下。”張寶兒很認真。
“好啊,寶寶,我教你。”
謝傾一臂就能環住她整個後背,在僅存氣息流動的空間裡。窗外的月都顫了一顫。汗絲黏糊在二人身上,張寶兒的聲音斷斷續續的,眼淚從眼角滑下來,落到床單上。
謝傾吻到她眼角冰冷的淚,有些微驚,“哭什麼?嗯?不舒服?”
“我有點冷。”
謝傾吻幹她的淚水,抱着她,嗓音炙熱得像火。
“還冷嗎?”
張寶兒搖搖頭,臉頰冒着細細的汗,悠久的月色落到窗台上,呼吸噗噗的,她身體很疲憊,然而心髒在劇烈的跳動。
她借着那道月色,在謝傾耳邊哼巴伯的“Adagio”.
謝傾勾着唇,帶汗的鼻尖蹭她的鼻尖。“你呀。”
這是張寶兒記憶中她和謝傾貼合得最緊密的一夜,後來遠在異鄉的她,每每看見窗台上的月色,記起他夜裡炙熱的體溫、深情的眉眼,一整顆心像風刮過一樣疼。
這夜就這樣過去。謝傾越來越忙,張寶兒随即忘了和他說去荷蘭交換的事。
天氣越來越熱,她和柳卿卿在南大的櫻桃林下聊天,兩人各穿牛仔短褲,腳踩裸色人字拖。
張寶兒栗色濃密的長發紮成馬尾瀑瀉在腰後,上衣是純棉透氣的寬領白T恤,露出小巧白皙的鎖骨和小半個肩頭。柳卿卿更加清涼,穿的墨綠色時髦細吊帶,兩人白花花的膚色在葉綠櫻紅的林下反光。
“啊?你還沒和你家謝董事長說,你要去荷蘭嗎?”柳卿卿抱着圓滾滾的椰子吸溜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