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這種東西啊…”銀時又說，撐着那雙死魚眼，拉過佐助和五條悟，“我們勉勉強強也可以算是吧。”

佐助瞳孔縮了一下。

“謝謝你們…”他的語氣多了一些留戀。

銀時放開兩人，繼續吃起了水果。倒是五條悟呆住了，愣愣的看着銀時。

一時間隻有銀時咀嚼的聲音。

佐助又轉頭看向窗外，似乎是想把這景色刻進眼底。

幾乎是一瞬間，銀時就讀懂了這種神色。

留戀、掙紮、不舍。

“你真的要做這個決定嗎？”銀時再次打破平靜。

“嗯？”五條悟發出鼻音。

“不是問你，安心吃水果去吧三浦君。”

于是五條悟順勢當起了背景闆，邊吃邊嘟哝着沒有銀時手上的甜。

年幼的五條悟不知道東西還是搶來的香，隻是一味的想找出像剛剛那樣甜的香蕉。六眼的運轉讓他有些感到吃力，越是長大越是需要補充養分。

“……”佐助沒有回答。

“我是說，你真的要離開嗎？佐助君。”銀時又問，“離開你熟悉的那裡，賴以生長的地方，離開你的家。”

“我早就已經沒有家了。”佐助低聲。

“是嗎？你們隊伍那個小姑娘很迷戀你吧？要傷害人家的心嗎？”銀時轉身背對着佐助。

“不過是少女的幻想而已，隻要我離開了，很快就會消失吧。”佐助還是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喜歡的不過是一身皮囊而已，小櫻她沒見過太多男孩，所以才會誤入歧途……喜歡嗎？不會的，像我這樣的人……連未來都沒有的人。”

“未來是靠自己打出來的嘛。”五條悟插嘴到，“不管是Bad end還是happy end，都在自己的選擇上。”

銀時贊許的瞥了一眼五條悟。

“不隻是那個女孩，卡卡西和鳴人呢？”銀時繼續說，“他們可把你當成是同伴，家人一樣的存在喔。”

佐助呼吸一滞，銀時就知道戳到了他的軟肋。

“他們的生活你應該也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最容易産生感情了，何況你們朝夕相處。”銀時繼續加量，“鳴人是全身心的信任着你，連卡卡西也會在背後悄悄炫耀你哦。”

“是嗎？”佐助眼神多了幾分柔軟，但是語氣更加堅定了些，“那更沒辦法了，我還有我自己的路要走。”

“……”

“變強、複仇、振興宇智波……”佐助說，“每一條都很艱難，但是我必須做，因為隻有我能做到了。”

“你想變強的話，怎麼樣都能變強吧？”五條悟被橘子酸的臉一皺，将手中剩餘的橘子塞到了銀時嘴裡。

“但是那裡有更強而且适合我的老師。”佐助回答，“以卡卡西的能力，就算我青出于藍勝于藍也戰勝不了那個男人。我背負着的仇恨，不允許我這樣走下去。”

“是怕波及到他們嗎？”銀時也被酸的臉一皺，“真是别扭啊。你完全可以信任你的同伴。旗木五五開的名頭可不是蓋的。”

“也許吧。”佐助放松了些，“旗木五五開，真虧得你能給他取這個诨名。”

銀時又想起五條悟所描述的那句“多謝你們照顧佐助”，他無奈的撓撓頭，看似無神的盯着門口：“佐助啊，仇恨才不是成長的養料，那種東西頂多是沒辦法愈合，還會讓人瘙癢的頑強癞痕。”

“……”佐助想要反駁，卻又沒有搭話。

“阿銀我也有過恨得牙癢癢甚至想要生吞活剝的人，但是後來我才發現，不過隻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鬧劇。”銀時輕聲說，“真相完全不是我們想象或者聽說的那樣。也許一直仇恨的人其實是你的救命恩人，一直信賴的人才是罪魁禍首，這種事情也常有發生。”

“這是什麼八點檔劇場嗎？”五條悟淪為吐槽役，不過佐助和銀時都沒有理他。

“真相這種東西，不能全靠别人的花言巧語，自己挖掘确認的才是真的。”銀時又說，“流言都是從真實一步步誇大成為可怕的利刃，這一點你也很清楚吧？”

“我親眼看到了……”佐助抿唇。

“看到他殺人？還是隻是看到他握着兇器站在現場等你回來？”銀時死死盯着門口，連五條悟都發現了些異樣，“為什麼這麼做呢？隻是為了莫須有的東西還是有人唆使？為什麼獨獨留下了你。”

“據說是他最寵愛的弟弟。”

佐助的臉色煞白，他握緊了拳，内心叫嚣着想要撕爛銀時的嘴，卻壓抑住了自己，逼迫自己大腦去轉動，去思考。

“佐助，你是個聰明的孩子。阿銀并不是想要讓你放棄仇恨，隻是……珍惜當下吧。”銀時本來打算點到為止，誰料到他的腦海顯現出一個模糊的身影，“複仇成功之後呢？你的歸宿是哪裡呢？你還會有前路嗎？忽然卸下沉重的東西，隻會剩下茫然吧。”

“如果實在是想，那麼去看看這個世界吧，至少學會守住自己的靈魂。”就像煙霧撲上了面容，銀時的眼睛失了焦距，“不要後悔，佐助。”

銀時決定讓佐助一個人靜靜，他站起身來告辭：“走了，十六夜君。”

五條悟順從的站起來，難得的說了一句人話：“好好休息吧，佐助。”

病房的門又被關住，佐助不住的喘息起來，空蕩蕩的房間裡隻留下桌子上亂糟糟的水果籃子和垃圾桶裡的果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