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黑市的夜晚總是浸在潮濕的黴味裡,混着生鏽金屬的腥氣。米璐璐蹲在集裝箱頂上打了個哈欠,水藍色長發被夜風吹得亂蓬蓬的,頭頂那根呆毛蔫蔫地耷拉着。她揉了揉發紅的掌心——指關節處新結的鱗片還沒完全硬化,在搬運三十箱走私槍械時又磨出了血絲。工頭隻甩給她五枚硬币,硬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連塞牙縫都不夠。
"這點錢連羽絨被的填充物都買不起……"她嘟囔着跳下集裝箱,暗金色瞳孔在路燈下泛起困倦的淚光。遠處港口傳來汽笛聲,她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她已經36小時沒有攝入糖分了。
推開酒館的破木門時,風鈴發出奄奄一息的叮當聲。盧登爺爺正用舊圍裙擦玻璃杯,吧台上擺着一盤冒着熱氣的炖菜,旁邊居然還有塊巴掌大的提拉米蘇。米璐璐的呆毛瞬間支棱起來,像雷達似的筆直豎起。
"盧登爺爺!我聞到奶油味了!"她像陣藍色旋風般撲向吧台,卻在離蛋糕還有半步時突然刹住——沾滿機油的工作服會弄髒爺爺剛擦幹淨的地闆。老人頭也不擡地扔過來一條熱毛巾:"先去洗手,手指縫裡都是槍油。"
等她狼吞虎咽時,盧登用鑷子夾着她後頸處翹起的鱗片邊緣,動作比外科醫生還精準。"這周第三次了,"老人皺眉時額頭的皺紋像年輪般深刻,"港口區那些混蛋又讓你搬重物?"米璐璐腮幫子鼓得像倉鼠,含混不清地回答:"但搬貨比殺人劃算嘛...上次燒了軍火商的胡子,賠掉三個月工資..."
話音未落,酒館門被猛地撞開。穿駝絨大衣的男人甩下一袋金币,嗓音像砂紙磨過:"找個人做掉'白鲸号'的走私商,報酬夠買十張鵝絨床。"米璐璐的叉子停在半空,暗金瞳孔驟縮成細線——那是頂級羽絨被的市價。
"這單我接!"她抓起任務情報就往外沖,尾巴似的長發掃翻了牛奶杯。盧登的怒吼追到街上:"小混蛋!至少把裝甲戰鬥服穿——"回應他的是半空炸開的蘋果糖包裝紙。
後廚傳來烤箱定時器的叮響,老人搖頭取出烤好的姜餅人。這是今天第三爐——每次那孩子出危險任務前,都會偷偷吃掉庫存的所有甜點。盧登把姜餅人裝進印着草莓圖案的便當盒。窗外傳來集裝箱倒塌的巨響,他淡定地往茶杯裡加了雙份方糖。
米璐璐攥着那張皺巴巴的簡易地圖,水藍色長發在夜風中飄動,頭頂的呆毛像指南針似的左右搖擺。她眯起暗金色的眼睛,努力辨認着地圖上模糊的路線标記——"左轉...穿過玫瑰園...然後..."
腳下的落葉發出沙沙聲,月光透過樹影斑駁地灑在地圖上。她停下腳步,歪着頭嘀咕:"奇怪,這别墅怎麼會有這麼多樹...怎麼沒看到玫瑰?" 身後傳來細碎的聲響,像是小動物竄過灌木叢。她猛地回頭,呆毛警覺地豎起,卻發現隻是隻受驚的松鼠。
"唔...難道走錯了?" 她撓了撓臉頰,酒窩若隐若現,目光重新落在地圖上。這時,一陣海風突然吹來,地圖"嘩啦"一聲翻了個面——原來她一直拿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