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米璐璃露在外面的腳踝白皙得近乎透明，圓潤的腳趾正無意識地蜷着，像是踩在雲端的貓。

"起來。"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怕驚碎這場荒謬的夢。

床上的少女沒動，隻是把臉更深地埋進他的枕頭裡。柑橘與火藥的氣息包裹着她，像被最危險的野獸圈在領地中央——卻莫名讓人安心。

"三秒。"中也的靴尖抵住床架，整張床突然浮空半寸，"三——"

米璐璐的睫毛顫了顫，暗金色瞳孔從被窩裡露出來時還蒙着水霧。她慢動作般坐起身，寬松的裙肩帶滑到手肘，露出鎖骨處若隐若現的龍鱗紋路。

"......餓。"她揉着胃部的動作讓被子滑落，床單上散落的糖霜在月光下閃閃發亮。中也的視線掃過床頭空蕩蕩的銀盤——那裡原本該有一份大廚特意做的蘋果派。

貨輪突然傾斜，米璐璐的肚子發出悠長的悲鳴。這聲中氣十足的"咕——"在寂靜的艙室裡格外清晰，連帶着她發梢翹起的呆毛都跟着顫了顫。

"哈？"中也氣極反笑，一把掀開羽絨被，"吃光我價值兩百萬的補給，現在裝可憐？"飛揚的羽毛間，他瞥見少女腳踝上結痂的擦傷——那是貨艙鋼闆留下的痕迹。

米璐璐突然抓住他的袖口。中也這才發現她的體溫高得不正常，龍族特有的熾熱透過布料灼燒他的手腕。"三天..."她聲音輕得像羽毛，"隻找到過期罐頭和腥海魚..."

舷窗外的海浪聲忽然變得清晰。中也盯着她泛紅的指尖。記憶突然閃回那日，她在廢墟裡遞來硬币時狡黠的酒窩。

他本該直接把她扔出去。用重力碾碎門鎖，拎着後頸丢進海裡，或者至少捆起來吊在桅杆上——□□對待偷渡者向來如此。

但此刻，他的手指懸在半空，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力量桎梏。

"麻煩精。"他粗暴地拽起少女，卻在觸及她滾燙的皮膚時放輕了力道。艙門自動滑開，走廊應急燈的冷光裡，他背對着她壓低帽檐："廚房還剩半鍋奶油炖菜。"

米璐璐的眼睛突然亮起來，像暗夜裡點燃的蒼炎。她搖搖晃晃地跟上，赤腳踩過冰涼的地闆時，沒看見前方重力使嘴角轉瞬即逝的弧度。

"……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