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濱的夕陽将港口染成蜜糖色,中也的黑色機車在碼頭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後視鏡上挂着的"情侶娃娃"随着慣性輕輕搖晃——Q版小龍娘用誇張的針腳死死摟着戴帽子的迷你重力使,兩個娃娃的嘴唇被粗劣地縫在一起,像兩片被強行拼合的雲朵。
"幹部大人!"路過的黑手黨成員憋着笑敬禮,目光黏在那對滑稽的挂飾上,"您的新裝飾...很有個性..."
中也漫不經心地點頭,钴藍色眼眸随意掃過後視鏡——下一秒,整輛機車在重力操控下猛地懸浮半米。
"這他媽是什麼玩應——"
記憶閃回三天前的深夜,米露露鬼鬼祟祟從山本那裡抱回個包裹,水藍色發梢上還沾着夜露。當時她沖他露出的那個笑容——嘴角咧到耳根,酒窩深得能盛住月光,活像隻偷到油的小老鼠。
"中、中也先生..."部下的聲音開始發抖,"您耳朵..."
"滾!"
皮革手套粗暴地扯下挂飾,劣質布料卻發出不堪重負的"刺啦"聲。中也盯着裂開的接縫處露出的棉花,某種滾燙的情緒從胃部直沖太陽穴——這蠢龍到底用了多少線?縫得比防彈衣還結實!
與此同時,港口黑手黨總部——
米露露在中也的辦公室裡來回踱步,靴跟在地毯上碾出焦躁的圓痕。呆毛緊張地卷成問号形狀。
"應該...看到了吧?"
喜歡嗎?
指尖撫過尾巴尖那片逆鱗,那裡的溫度比平時高出許多。三天前她偷偷量了中也的手指尺寸,縫娃娃時針尖戳破指尖都顧不上疼。山本大叔說這種詛咒娃娃很靈驗,隻要把兩個人的模樣縫在一起...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重力轟開。
米露露尾巴的鱗片瞬間炸開,水藍色長發像受驚的貓毛般蓬起。中也站在逆光裡,黑色風衣下擺翻湧着危險的弧度,手裡拎着那對可憐的布偶——小龍娘的胳膊已經斷了一隻,棉花從傷口凄慘地漏出來。
"解!釋!"
每個音節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冰碴。
米露露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她慢慢往後縮,直到後背貼上冰冷的文件櫃。中也逼近的腳步帶着某種捕食者的韻律,皮靴跟敲擊地面的節奏讓她尾巴上的鱗片全部倒豎起來。
"山本說..."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隻要把重要的人縫在一起...就永遠不會..."
"所以你就——"中也突然卡殼,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充血,"把我做成這種咧嘴傻笑的蠢樣?!還、還..."他的視線掃過兩個娃娃強行貼在一起的嘴唇,喉結劇烈滾動。他哽住了,那個歪歪扭扭的親吻姿勢實在難以啟齒。
米露露突然蹲下,整個人縮成小小一團。中也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她像顆藍色炮彈般從自己腋下鑽過,精準撲進辦公椅的懷抱。
"我錯了嘛..."她把臉埋進中也常坐的椅背,聲音悶在皮革裡,"但中也先生明明很高興..."。
她的聲音又輕又軟,帶着龍族特有的小顫音。中也的指節無意識收緊,手套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吱"聲。
"哈?!"
"心跳聲..."米露露突然轉頭,暗金色豎瞳在陰影中閃閃發亮,"透過三件衣服都聽得見哦。"
空氣突然凝固。
暴雨敲打着辦公室的落地窗,中也背對着門口站在窗前,黑色風衣的輪廓在閃電中忽明忽暗。他的雙手背在身後,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雨水在玻璃上蜿蜒的痕迹像是某種無聲的控訴。
該發火的...
該把這蠢龍拎起來扔出去的...
米露露踩在長絨地毯上,水藍色的呆毛委屈巴巴趴在頭頂。她像隻做錯事的貓,在距離中也三米遠的地方停下,尾巴不安地卷着自己的腳踝。
"中也先生..."
回應她的隻有雨點撞擊玻璃的聲響。
她咬了咬下唇,明明可以像往常一樣撲上去撒嬌,但此刻中也的背影像是築起了一道無形的重力牆,連空氣都變得凝滞起來。
她輕輕向前邁了一步。
中也的肩膀幾不可察地繃緊了。
米露露屏住呼吸,目光落在他背在身後的手上。那雙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曾經拎着她的後領把她從爆炸現場拖出來,也曾粗暴地揉亂她的頭發,卻在給她包紮傷口時輕得像羽毛。
又一步。
雨聲忽然變得很大。
她的指尖離他的手背隻剩一寸距離,能感受到皮革散發出的涼意。米露露的睫毛顫了顫,突然用最小的力道,用小指勾住了中也的尾指。
中也的呼吸明顯一滞。
躲開啊...
但他的手指背叛了理智,一動不動地留在原地。
理智叫嚣着應該甩開這膽大包天的蠢龍,可身體卻背叛了意志——他的手一動不動地留在原地,甚至微微曲起指節,形成一個暧昧的弧度。
露露的瞳孔瞬間亮了起來。她的指腹輕輕擦過他的手套邊緣,像是一隻試探的小動物,在暴風雨的邊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
"我知道錯了..."
她的聲音比雨絲還輕,尾音帶着龍族特有的小顫音。
她的手指很暖,帶着龍族特有的體溫,小心翼翼地描摹着他指節的輪廓。中也的呼吸變重了,血液在耳膜裡轟鳴,卻始終沒有甩開那隻膽大包天的手。
"松手。"聲音啞得不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