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知非坐在沙發上看着身穿自己的衣服擦着頭發向自己走來的那棵,突然有一種仿佛他們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錯覺,看着那棵望向自己的笑臉,覺得這個房子似乎又重新活了過來。是的,自己是怕孤獨的,哪怕偶爾僞裝樂觀開朗,但骨子裡的底色始終是消極的,哪怕告訴自己一個人的生活很好很安甯,但清楚那終究隻是自我安慰。
“怎麼,我臉上泥沒洗幹淨?”那棵走到一半看到尚知非盯着自己的臉不轉眼地看,趕緊又往衛生間走去想照照鏡子。
尚知非趕緊收回視線拿起手機:“沒有,我就是想問問你要吃什麼,肚子餓得都走不動了。”
那棵輕笑一聲:“走不動就點外賣呗,你想吃什麼?我來點。”說着就在尚知非身邊坐下了。
“嗯……想吃火鍋。”尚知非仰起頭認真地想了想,“但火鍋沒有外賣吧。再說,我都說了要請你吃頓好的,外賣可不合适。走吧,先出門。”尚知非說完就起身往門口走去。
“哎哎哎,等一下。”那棵趕緊起身把他拉回沙發上坐下,“你說你這人,執行力怎麼這麼強。誰說火鍋沒有外賣?你就算現在想把北海道的生魚片、波爾多的紅酒送進嘴裡都能有人配送上門,何況本地的火鍋。”那棵拿起手機點開了某個APP。
尚知非看着那棵靈活操作的手指很認真地說:“喲,那先生胃口真是不小啊,但北海道的生魚片和波爾多的紅酒你就别想了,我付不起運費。”
那棵放下手機看了看尚知非,又分不清他是不是在玩笑了:“是,那我就胃口小一點,火鍋就心滿意足了,你就安心坐在沙發上等着吧。”
不到半小時門鈴就響了,尚知非全程動都沒動,像一個很聽話的小孩子就真的在沙發上坐着等着。目瞪口呆地看着配送員把一道道菜擺滿一桌,最後還給鍋插上電源說了句“用餐愉快”才走。
尚知非大聲說道:“回國真是太好了!”
“别感歎了,不是餓得走不動了嗎?快來吃。”那棵給尚知非調好油碟,擺好筷子,拉開椅子,把尚知非按到位置上坐好,然後才坐到對面的位置給自己打調料。
尚知非夾了一筷子千層肚:“啊,好好吃,這什麼人間美味啊......”吃完一口終于回過味:“哎,這不是我家嗎?怎麼你一副主人做派?”
那棵挑挑眉瞥他一眼:“呵~你終于反應過來沒有盡到地主之誼了?讓我一個客人忙裡忙外的,你還好意思問?”
尚知非:“.…..”
他沖着那棵露出一個讨好的微笑:“那個,還真是不好意思啊。下次,我一定請你吃頓好的,生魚片和紅酒也可以。”他又夾了一筷子千層肚放到那棵碗裡,“但臨時空運過來的不行,真的請不起。”尚知非的表情真摯得就差當場展示銀行卡餘額了。
那棵吞下碗裡的千層肚好笑地說:“跟你開玩笑呢,還當真了?你們三十六歲的人這麼天真的嗎?”
好端端的拿年齡說事就有點不講武德了,尚知非瞪了那棵一眼:“怎麼,哪條法律規定三十六歲就不能天真了嗎?”
那棵放下筷子趕緊舉手投降:“好好好,是小人錯了,竟然妄圖挑戰法律。”說完便把一片肥牛夾進了尚知非碗裡,“哎,快吃,這個好了。”
這頓飯比中午那一餐的氣氛和諧了不少,不知是火鍋本就自帶調節氛圍的效果,還是經過一下午的“同甘共苦”關系自然就親近了些。
吃吃喝喝的,說說笑笑的,不一會兒,桌子上的菜品竟然就被消滅得差不多了。
“不行,太撐了,感覺晚上要睡不着了。”尚知非捂着肚子倚在座椅背上說。
那棵不以為意:“不會,你就是紮啤喝太多,跑幾趟廁所就消了。”
“哎你這人,筷子還沒放下呢,别說廁所的事兒。”那棵又挨了一記白眼兒。
“好,不說了,你再吃點兒。”
“不吃了不吃了,真的撐不下了。”尚知非一邊擺手一邊向沙發走去。
那棵也放下筷子,端着一杯沒喝完的紮啤,跟着尚知非走過去直接側靠着沙發坐在了地上。
尚知非喝酒容易犯困,這會兒躺在沙發上望向那棵的眼神有點迷瞪,反應也慢,那棵随手剝開一顆薄荷糖遞到他嘴邊,他想也沒想直接張口就含住了,抿了好一會兒才問那棵是什麼。整張臉紅撲撲的,看在那棵眼裡哪哪都透着可愛。
這哪像三十六歲的人啊?他該不會是随口胡謅哐我的吧?
那棵突然出聲:“你真三十六了?”怎麼想就怎麼問?成年人才不扭扭捏捏。
“嗯。”尚知非撇撇嘴:“怎麼,這次想說我天真還是幼稚?”
“噗~怎麼這麼記仇啊?這次想說你可愛,也要生氣嗎?”那棵笑着伸手捏了一下尚知非的臉頰。
尚知非立馬擡手握住那棵的手,反應過來不對,又趕緊把手甩了出去。那棵笑得更歡了,尚知非看着那棵的笑臉,頓覺酒意更濃,濃得讓自己整張臉都燙了起來。
他抓起一個抱枕就捂在了自己臉上:“切,你才可愛,你全家都可愛。”
那棵把抱枕扯下來墊在自己手肘下:“别這麼捂着自己,容易喘不過氣。”然後用手背撐着下巴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