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的哭聲從小聲嗚咽到放聲大哭再到斷續抽噎最後終于平息,尚知非借着夜雨的掩蓋盡情發洩了一次。那棵全程沒有說一句勸慰的話,隻是緊緊抱着尚知非輕撫着他的脊背,手心的溫度比一切話語都更有力量。
哭聲停了,尚知非卻沒有從這懷抱裡出來,隻不知是貪戀微涼雨夜裡這一方溫暖還是發洩完方才覺着害羞。
“嗝~”這一聲響,讓尚知非一下子推開那棵捂住了嘴巴,臉瞬間紅透。
“噗嗤~我們知非打哭嗝啊,還是個小孩子呢,來,我給你拍一拍順順氣。”那棵忽視尚知非瞪着他的眼神笑着又把他拉進了懷裡在背上輕輕拍着。
不願結束這個擁抱的,又何止尚知非一個!
那棵一邊輕拍着一邊溫聲說道:“知非,謝謝你願意告訴我這些,哪怕你拒絕了我,還是謝謝你,謝謝你告訴我原因,謝謝你願意對我傾訴。我說的一切其實跟你沒有關系,我隻是想告訴你我的感情而已,沒想要你一定要給我一個答複。我隻要一個你願意讓我靠近的機會,隻要你不讨厭我,不排斥我,我們就慢慢的來,好不好?你消極怠世,你缺乏安全感,你無法給予信任,那就對我考驗久一點,讓時間來證明,好不好?知非,你說我好,但你不知道,我眼中的你更好,如果你能看到我眼中的你自己就好了,你就會明白我為什麼這麼喜歡你。不過沒關系,來日方長,我們慢慢走,四季更替,冷熱輪換,他們沒給你的陪伴,以後由我來補上,好不好?”
那棵說得自己都感動了,但懷裡的人沒有回答,傳到那棵耳邊的隻有均勻的呼吸聲,尚知非睡着了。
那棵:“……”這是哭累了?還真是個小孩子。
那棵笑了笑,用手掌扶着尚知非的頭慢慢放到了自己的臂彎裡,然後一動不動地坐着盯着他的臉打量了很久。過了好一會兒,他把尚知非抱去床上輕輕蓋好被子,又去接了些溫水給他擦去了臉上的淚痕。
第二天醒來,尚知非覺得渾身酸痛、嗓子幹癢、眼睛酸澀,身上重得像被石頭壓着。疲憊地緩緩睜開眼睛想找手機看看時間,一眼看到那棵的臉,尚知非頓時清醒了。
這什麼情況?我又斷片了?不不不,我也沒斷過片啊。那那棵為什麼在我床上,昨晚發生了什麼?我們睡了?第二面接吻,第三面上床,這啥科技飛躍式速度啊?唉……哎,不對,該有感覺的地方沒什麼感覺啊,應該沒發生什麼,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那容我好好想想,嗯,我昨晚好像是抱着那棵哭了,後面就沒什麼記憶,所以我是抱着那棵睡!着!了?我在那棵懷裡睡着了?我,這他們的還不如斷片呢,所以我是怎麼到的床上?那棵抱來的?啊!!!
尚知非在腦海裡天人交戰的時候,那棵感覺懷裡的人又在扭動,下意識隔着被子輕拍了兩下然後把手挪到了尚知非的額頭上,嘴裡還在念叨着“乖,别蹬被子啊,燒退了一會兒就不難受了”,然後又用胳膊壓着被子放回尚知非腰上的位置睡着了。
尚知非:“……”剛剛看到那棵的臉沖擊有點大,他還沒反應過來那棵是抱着他睡的,這姿勢也太那個啥了吧。
還有那棵剛嘀咕什麼?我昨晚發燒了?所以我這渾身酸痛嗓子幹癢眼睛酸澀身上重得像被石頭壓着是因為發燒?哦,不,感覺被石頭壓着是因為那棵的手臂,唉……
尚知非輕手輕腳地把那棵的手移開,然後慢慢下了床,瞟了一眼身上的衣服移開了目光。手機又沒在卧室,看來真應該去買個時鐘擺床頭櫃上。
在客廳拿到手機看了看時間,都快下午一點了,這一覺睡得。不過都這個點了,那棵為什麼那麼困?昨晚沒睡覺嗎?而且也沒去上班,今天不是周末啊。算了,一會兒直接問吧,不想了,費腦子。
尚知非想去廚房倒點水潤潤嗓子,一進去就看到竈上的砂鍋,打開鍋蓋,裡面的山藥瘦肉粥還是溫熱的。
這人真是,來我家熬粥是什麼追人必備流程嗎?追人?這莫名冒出的詞。也是啊,那棵昨晚對自己表白了,可自己拒絕了,可他又抱我了,我沒有推開還睡一起了,這都啥剪不斷理還亂的糊塗賬啊,唉……
“歎什麼氣呢?身體哪裡還不舒服嗎?”
“哎呀~”尚知非身體一抖拍着胸口轉過身看到那棵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廚房門口。
“對不起吓到你了?我以為你聽到腳步聲了。感覺怎麼樣?昨天半夜你發燒,早上才退,現在應該還沒什麼力氣吧,快去沙發上躺着,想要什麼我給你拿。”那棵走過來非常自然地攬着尚知非的肩膀半推半抱的把他移到了沙發上靠坐着,又轉身進屋拿了一床小毛毯蓋在尚知非身上。
很好,對這個家真是越來越熟悉了呢,連放在衣櫃頂上的小毛毯都知道。
那棵在沙發邊沿坐下:“剛剛想拿什麼?餓不餓?我早上給你熬了粥,要不要吃點?補充點營養病會好得快一些。”
“不餓,就是嗓子不舒服,想喝水。”尚知非幹咳了兩聲。
“那你等着,我去給你拿。”那棵很快用一個托盤端着一杯水和一碗粥過來了,把水遞給尚知非看他喝完後順手把空杯子拿過來放到茶幾上,然後端起碗攪了攪舀一勺粥吹兩口就往尚知非嘴邊送。
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就差說個“啊~”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護理或者幼教專業畢業的。
說實話尚知非有點心猿意馬心悅神怡賞心悅目,但本能讓他往後仰了仰頭伸出手說:“我自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