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名叫李雲柯,是尚知非以前最好的朋友。
尚知非那天跑完步回去,本想借着身體的疲累快速入睡的,沒想到躺在床上越來越清醒。
那棵房裡有人?是誰呢?剛剛說工作沒處理完,是跟同事在加班嗎?可這麼晚誰會把同事叫到家裡來加班啊。而且我應該沒聽錯,那人是在催那棵洗澡,難怪之前那麼久沒回我消息,還說自己忙沒看手機,是啊,誰會在忙這種事的時候分心看手機啊。哼,還捏造謊言,有這個必要嗎?我們又沒确定關系,你喜歡把誰叫去家裡是你自己的事,騙我做什麼。都是男人,誰不知道誰,還不到三十歲血氣方剛的年紀,都是有七情六欲的世俗之人,解決點生理需求沒什麼大不了的,可以理解。那這人哪兒找的?B-BUTTERFLY那個gay吧?也是,他會在那兒遇見自己,自然也就會遇見别人,沒有哪條法律規定他向我表白後就不能再去那裡。
道理都懂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生氣。尚知非越想越生氣,越生氣就越喜歡用理智去壓着自己,于是又開始想。
可是我今天确實是聽見他接電話說回去傳什麼資料不會耽誤正事什麼的,或許他并沒有騙我,那棵不像是那種吃着碗裡瞧着鍋裡的人,不對,這什麼比喻,我不是碗裡的,他也還沒吃着。不是,怎麼越想越亂,好了别想了,睡!
第二天起來在鏡子前看到自己的一頭炸毛和黑眼圈時,尚知非意識到自己最近被那棵左右情緒的時間太長了,這樣是不行的,得想辦法處理。于是乎他就提着行李箱出了門,給自己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周!邊!遊!
尚知非生在一個旅遊大省,就算周邊遊也能見到各種風光,好多年沒回來,看到這些名山大川秀麗美景,突然覺得前幾天的那點情緒都不算什麼事兒了。
這幾天天氣還挺不錯,但不錯的天氣也就意味着走的這幾天家裡的花兒們都沒水喝,于是尚知非決定今天找個溫泉酒店把這一路風塵泡一泡好好睡一覺,然後明天打道回府。
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遇到了李雲柯。
“小非,真的是你?”
“李雲柯?”尚知非提着行李箱站在酒店前台詫異的看着面前二十多年未見的人。
“嗯,是我,你來玩嗎?我爸讓我過來查賬,我看訂單的時候發現有你的名字還在想是不是同一個人,竟然真是你,好巧。”
是啊,還真是無巧不成書,尚知非心想道。
“嗯,這個酒店是你們家開的嗎?”說完轉頭四下環顧。
“對,做點小本生意養家糊口。”
“哦。”這得是多大一張口啊?
“小非,好久不見,這麼多年,你一點都沒變。”李雲柯突然這麼一說。
說完兩人都愣了半天沒說話。怎麼會沒變呢,分開的時候兩人不過十五歲,如今都二十一年過去了,再如何都不可能是曾經的青澀模樣。
自己引起的尴尬自己打破:“那個,小非,你身份證給我一下吧,我給你辦理入住。”
“哦,好,麻煩你。”尚知非把身份證遞了過去。
辦完登記手續,李雲柯親自領着尚知非去了房間門口:“小非,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把手頭的事交待兩句,一會兒來找你吃飯,可以嗎?”
面對李雲柯的主動,尚知非有點不知該如何回應。
“還是你累了想先睡一覺?沒關系,等你睡醒我再來找你,你方便給我一個聯系方式嗎?”李雲柯繼續說道。
“沒事,你在前台等我吧,我洗個臉換件衣服就下來。”
“好,那我先下去等你。”李雲柯說完就轉身走了。
尚知非看了一眼他離開的背影才刷卡進入房間,結果發現這根本不是自己訂的房型。自己訂的隻是一個大床房,而這個房間配有客廳、小廚房、影音室、健身房和按摩室,陽台外面還自帶一個小溫泉池。不用說,這肯定是酒店少東家自己做主給他升了級。
尚知非苦笑了一下,自己這些“朋友”怎麼個個都這麼能賺錢,顯得自己越發沒出息了。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别人給了我就拿,不享受白不享受,反正萬惡的資本家也不差這一點兒。
李雲柯老遠就看到尚知非從電梯出來,快步迎上去:“小非,想吃什麼?我讓廚師準備。”
尚知非有點不習慣這種待遇:“不用麻煩了,有什麼就吃什麼。房間是你幫忙升級了吧?謝謝你。”
“沒事,自家的也不花錢,你就權當我盡地主之誼。”
說是讓廚師準備,但等尚知非到餐廳包廂的時候發現桌子上已經擺滿了菜,中餐、牛排、烤串、海鮮甚至還有生魚片。
這,“中西全席”?吃了不怕拉肚子嗎?
“不知道你的口味,就随便都上了點,你嘗嘗,别客氣。”李雲柯招呼道。
“嗯,挺好的,謝謝。”尚知非拉開一張椅子坐下。
李雲柯坐在尚知非旁邊:“那你挑着喜歡的吃,别的我來,不會浪費,你别拘禮。”
“嗯,好,你也吃。”尚知非拿起筷子夾了一個紅油雞塊。
他還是有點拘謹,但李雲柯的生意之道和地主之誼在席間展現得淋漓盡緻,對尚知非的照顧顯得既熱情又不讓人有壓力,始終保持着适當的距離和分寸,慢慢的尚知非也自在了不少。
吃完飯,李雲柯又帶着尚知非去了酒店的天台酒吧。這酒店在半山腰,從天台看出去,下面的風景盡收眼底,青翠幽靜,碧波滿眼,身心很快就跟着随風擺動的樹葉飄蕩起來,仿若每個毛孔都在呼吸。
“怎麼樣?這裡的景緻值得上來看一看吧。”李雲柯看着尚知非的神色愉悅地說道。
尚知非坐在玻璃圍欄邊的高腳凳上還在朝着山下看,随口說:“嗯,确實是個好地方。”
李雲柯也随着他的視線看了看山下:“覺得好就多住幾天吧,現在天快黑了不太安全,明天我可以帶你去爬山,山裡有一個很漂亮的小瀑布,有時候還能看到猴子和小松鼠。”
尚知非收回視線看着李雲柯:“不用了,我還有事,明天就得回去。”
“這樣啊。”李雲柯有點遺憾,“沒事,那下次有機會再來,找我就行,我随時給你留房。”
“嗯,好。”
李雲柯看尚知非對這個話題的回應不太積極就沒再多說,讓他先坐,自己去了吧台。
尚知非看了會兒風景發現李雲柯沒回來就起身去吧台找他,遠遠地看見李雲柯在調酒。
李雲柯看到尚知非走過來朝他揮了揮手:“這會兒天暗下來,看不太清外面的景了吧,沒事,我調酒給你喝。”
沒一會兒尚知非面前的吧台上就擺了幾杯酒,這一幕似乎有點熟悉卻又完全不一樣,尚知非不知想到什麼搖頭笑了笑。
“怎麼了,不喜歡?那你喜歡什麼口味,我都可以調。”
“沒有,挺好的,就喝這些就行。”尚知非拿起一杯喝了一口,“挺好喝的,沒想到你還會這個。”
“嗨,瞎學着玩兒。”李雲柯神情放松了些,“一開始看到别人把酒甩來甩去覺得很帥就跟着試了試,試了一下還挺喜歡,學的時候可摔了不少杯子呢,怎麼樣,帥嗎?”李雲柯笑着問道。
“嗯,挺帥的。”尚知非說着朝李雲柯笑了笑,然後又低頭喝了口酒。
李雲柯望着尚知非一笑就彎成一輪峨眉月的眼睛愣住了,好久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