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從哪裡跌落的呢?真的是失足墜落嗎?這個張青又為何偏偏在此處墜落身亡?
極樂殿中的人還在争論,有人講說“此事萬不能禀告陛下,否則必将天顔震怒。”
馬上有人反駁道:“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瞞下?萬一真的塌了……”
還有人小聲嘀咕:“恐怕這乃是天意,這通天台已經讓天神震怒,發下警示了……”
他話沒說完就被衆人制止,隻恐怕大家心中現在都是這麼想的,但卻偏偏不能說出來。
相較于蟠龍柱開裂,張青之死倒像是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了,衆官吏從上到下各個愁眉不展,隻能是指望頂頭的肅王來拿個主意,到底是隐瞞補救還是如實上報,但不管怎樣恐怕他們都要吃挂落了。
鄭京帆知道此時肅王顧不上他,便告辭獨自離去。這一趟居然看了這麼大個熱鬧,也真是出乎意料了。
馬是借的,還回去時路過,看到中央的乾元大殿居然是門戶大開,鄭京帆有些好奇的拉住個小道長詢問。
“這裡平日不是都不開嗎?怎麼今日開門打掃,是要辦什麼道場慶典嗎?”
小道士單手作禮,回道:“七日後國師大人要為國祈福。”
“國師回來了?”
“是,在後山偏殿準備祈福大典事宜。”
謝過了小道士,鄭京帆放下大貓,快步到了後山在偏殿,豈料摸了個遍卻沒有找到要找的人。看了看手中特意翻出來的小托盤,上面擺了他新打的桂花釀,嘴裡自言自語:“怪了,人去哪了?U32,定位一下我們家阿月。”
林幻月的位置離這不遠,鄭京帆繞過叢叢黃的粉的花叢灌木,便聽到前面傳來清泠泠的水聲,白色的水汽蒸騰着,想不到這後山一隅居然有一池溫泉。
霧氣蒸騰間有一人斜倚着打磨過的石壁,批散的長發随着水波晃動,水中的人卻不動,似乎是睡着了。
鄭京帆放輕腳步,就連呼吸都近乎于屏住了,将手中小托盤放下,蹲在旁邊撐着下巴細細的打量。
國師大人整個人浸在熱氣掩蓋的泉水中,隻有肩膀以上露出來,斜倚着池壁呼吸和緩,眼罩微微打濕了卻似乎忘了解下來。他平日裡頗重儀表禮節,很少見現在這樣松懈疲憊的模樣。
鄭京帆看了一會兒,見他一縷頭發墜下來擋在鼻子附近,一時手賤也是怕他不舒服,擡手就要給對方挑起來,手指卻不小心擦過微涼柔軟的唇瓣。
其實隻是極輕的一下,但兩個人都動了。鄭京帆閃電般的縮回手指,林幻月則微微向後縮了縮,手按在池邊。
“誰?”
“國師大人。”
林幻月繃緊的身體又放松下來,面向鄭京帆似乎是很輕微的笑了笑,說道:“你啊,怎麼找到這來了?”
鄭京帆拇指擦了擦剛才蹭過的手指,拿起酒壺倒了杯酒放進林幻月手裡,自己也倒了一杯和他碰碰,道:“想你了,來找你喝酒。”
林幻月手拿着酒杯,似乎是略作遲疑才沾唇抿了一點,又重新放在池邊,低聲解釋說:“祈福大典前我需齋戒沐浴七日,照理是不能喝酒的。”
“啊,沒關系,我替你喝了。”鄭京帆将自己那杯一飲而盡,又拿過林幻月的那杯,看着他慢慢喝掉。
桂花釀初喝時不覺得,但過了一會被這池子的熱氣蒸騰,便開始上頭,人也覺得暈乎乎的又熱。
手在泉水中劃拉了兩下,鄭京帆沖着林幻月笑:“哎,你這池子我能也下來洗洗不?有點熱啊,咱們倆還能互相擦擦背。”
林幻月有那麼一小會沒說話,這泉水泡的他面頰和脖子粉白,鄭京帆忽然忍不住想,不知道他被水掩住的地方,是不是也是這樣好看的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