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京帆自然知道餘子清口中這個他指的是誰,歎了一口氣道:“想不到你到現在還是隻想着他,子清,你該知道我……”
餘子清打斷了他,眼眶發紅搖頭道:“我知道!小侯爺,我、我都已經清楚了。我對不住你,我也恨他,甚至下了決心要報複他!他狠心絕情,咱們都不過是他手中的棋子。可是、可是我……我還是忘不了他,聽說他被皇帝禁足,就忍不住想來看看,我、我真是沒用!”
兩行清淚自他面頰流過,劃出兩道溝壑來。
“唉,你也不要太過自責,感情這種事誰也無法控制的,我相信大家都不想的。别傷心了,我去下碗面給你吃吧。”鄭京帆拍了拍餘子清的肩膀,控制住面部表情搖頭離去。
“小侯爺。”
“嗯?噗……哈哈哈!沒事沒事,有一點感慨而已。”鄭京帆擦掉眼角擠出來的一點淚花,吩咐手下,“好好招待着吧,他要是想走也别攔着,我總覺得這一位能帶來點意外的收獲。”
“是。”
“走,現在去提審那個西戎人。”
這西戎人一開始還是一條好漢來的,滿口罵罵咧咧很有打死我也不說的架勢。手下要給他上刑,鄭京帆卻阻止了:“對付這樣的蠻漢,别上刑,詐他。”
“真不知道這位小太子的人是蠢還是病急亂投醫。”鄭京帆接過手下遞過來的手巾擦幹淨手,果然這西戎莽漢一詐就自己把實話說出來了。
“是,小侯爺,此事是否要禀報皇上?”手下恭恭敬敬詢問。
“不急,等國師回來,我先和他商量商量。”
這一說到國師,鄭京帆就在侯府坐不住了,心中明知林幻月不可能這麼快從宮中返回,卻仍是按捺不住心中焦灼之意,漏夜回了紫雲宮,睡在那間小院裡心思才稍定。
可這一等足足等了五天,等來的卻不是林幻月的人,而是他被抓入獄候審的噩耗。鄭京帆趕到宮門外時,已經打聽清楚了來龍去脈。
原來皇帝染疾病重之後,便令國師入宮進獻仙丹,豈料吃過仙丹之後,初時還好,能下地行走也能吃些飯食了,但到第三日忽然又不行了,整個是病入沉疴命懸一線,此刻已經是昏迷不醒水米不進了。
那徐太監見此情形,與太師、禁軍督統領等太子黨一脈先發制人,拿下了國師将試圖下毒謀害天子的罪名牢牢扣下去,隻等着老皇帝龍馭賓天,就拿國師大人開刀問罪。同時,亦可借着這鏟奸除惡護衛龍駕之功,順利将小太子送上帝位。
至于老皇帝究竟是不是因為那仙丹而死,又有誰會在意呢?
此時宮中守備早已加強,鄭京帆在宮門外候了半天也不得其入,徐太監等人牢牢把控着宮門,除了小太子和其母孫皇後,誰也不得面見聖顔。整座皇宮猶如挂了一把大鎖的酒桶,外面的人打不開,隻能等着裡面的東西暗暗發酵。
肅王一派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三公九卿得了消息的早在宮門外吵翻了天,肅王也不再禁足了,帶頭領着剩下的幾位不成氣候的兄弟,跪在皇宮内院之外。他的身後自然也不會是空無一人,皇城的城防軍已經悄悄換了人,三大營蠢蠢欲動,隻等領頭人一個命令。
“小侯爺,怎麼辦?不管最後是哪派上位,恐怕都少不得拿國師大人開刀祭旗了。”林幻月的手下倒是真為自己的主人憂心。
鄭京帆一上午都來不及喝口水,加上心急如焚,此刻也是口幹唇燥,勉強鎮定心神,咽下一口微帶着血腥味的吐沫,嘶啞說道:“容我想想,我自然是要救他,我該怎麼救他?我要好好想一想。”
“恐怕時間……不多了。”那手下看看宮門外熙熙攘攘的人,來去者皆神色匆匆,緊張至極。
鄭京帆眨眨眼,擡頭看看緊閉的宮門,點點頭,一狠心轉身離去:“我知道,但越到此時越不能慌,我必須要等,等一個合适的時機。”
一時間皇城内外暗流湧動,人人自危,隻除了大街上的平民百姓,皇帝換誰做對他們也沒有多大影響,倒是一派祥和安甯,隻是夜間街上總不免匆匆行過一隊人馬,擾到小兒清夢。
第二日,樞密院六部尚書聯名上書,在崇和門前長跪疾呼請求面聖,肅王及諸位王子亦跪于康甯宮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