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把譚止紮不上的碎發吹得貼在了側颚,有幾縷飄在臉上。空亦筂說完别動,譚止就下意識很聽話地站着,沒有動。
空亦筂頭低了幾分,伸手碰上譚止的衣領。在熟悉的一陣觸感之後,空亦筂擡手在譚止面前晃了晃——一根白色的短毛被捏在指間,有一小節還泛着淺灰。
譚止盯着那根短毛,想到他今天幾乎抱了荔枝一個下午。
“貓毛。”譚止回答。
“貓毛?”
“嗯,我養的小貓。”
“上次是金黃色,這次……”
“另一隻,布偶。”
“布偶?”空亦筂問。
譚止垂眼,從空亦筂手裡拿過短毛,說:“養了三隻,金漸層,布偶,三花,上次的金黃色是金漸層的,這次……布偶的。”說着呼出一口氣,把短毛吹進了風中。
空亦筂笑着點了點頭,退後一步說:“譚老師稍等,我去開車。”
“……好。”
深夜的金溪依舊一片繁忙,黑色邁巴赫行駛在車流中,穿梭在冰冷的高樓大廈之間。
二十分鐘後,車停在公寓樓下的停車場。空亦筂停好車,解開了安全帶,猶豫着要不要叫醒副駕上睡着的人。
譚止上了空亦筂的車後,兩人并沒有什麼交流,一個專心開車,一個望着車窗外。
或許是喝了點酒,又吹了風,譚止靠着椅背沒幾分鐘便睡了過去,期間還迷迷糊糊解開了礙事的馬尾。
空亦筂看向譚止。黑色的襯衫融進了黑夜,顯得譚止露出的脖子和臉更白,漂亮的白發松散地垂下,擋住了他的眉眼,隻看到挺翹的鼻子和微紅的唇。
周圍異常的安靜,空亦筂聽到了自己喉結滾動的聲音。
很快,他開口叫了譚止:“譚老師,譚老師?”
“嗯…”
譚止輕飄飄應了一聲,頭轉了個方向,面朝着空亦筂這邊繼續睡,這下他看到了譚止垂下的睫毛,濃密而細長。
空亦筂繼續叫他:“譚老師,起床了,譚老師?”
連續叫了幾聲後,譚止終于迷迷糊糊睜開了眼。他呆滞地望了空亦筂幾秒,又迷茫地看了眼車頭和車窗外。
在他反應的間隙,空亦筂說:“譚老師,我們到公寓了。”
“……哦。”
譚止上身離開椅背,解開了安全帶,“謝謝。”
“不客氣,下車吧。”
“…好。”
這個點的公寓裡還亮着許多房間,看得出整個劇組對于明天的拍攝都很期待。
進了電梯,空亦筂二話不說按下了三樓的按鍵,譚止對他說了聲:“謝謝。”站在了他旁邊。
空亦筂收回手朝譚止微笑着點頭,在電梯門關掉之前都沒再按别的樓層。
等等——
譚止似乎想到什麼,瞌睡瞬間煙消雲散。
空亦筂應該不知道譚止住在三樓,那他幫譚止按下三樓的意思是?沒再按其他樓層的意思是?選擇單獨和譚止一起回來的意思是?
譚止的腦袋有些混亂,然而容不得他再思考,電梯門已經打開。
空亦筂跟着譚止一起走了出來,然後往左邊直走,接着轉彎,再直走,到了門前。
兩人各自站在一扇門前,譚止所站的自然是自己的房門,而空亦筂——譚止朝門上望了一眼,臨走之前還空空的房門上已經挂了門牌,明晃晃寫着“空亦筂”三個字。
“譚老師。”看着譚止微張着嘴一臉意外的表情,空亦筂眼角微微上揚,低頭輕聲說,“好巧,我們是鄰居。”
……
回到屋内關上門,譚止依舊有些恍惚。
屋内亮着一盞壁燈,聽到開關門的聲音,正窩在沙發上一起睡覺的三隻小貓挨個醒了。
動動首先伸了個懶腰,喵喵地哼着來到譚止腳邊蹭,譚止因社交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終于放松了下來,抱着動動來到沙發。
“寶寶們,我回來了。”
貓咪就是譚止的良藥,他例行每日晚安吻,在每隻貓的小腦門上親了一口,從櫃子拿了小零食給貓咪解饞,自己則進了浴室洗澡。
第二天上午9點開拍。譚止跟着譚熙芸到片場的時候,演員們還在化妝。
譚熙芸說:“譚老師,我們去化妝間看看吧。”
“好。”
空亦筂和高宣怡都有各自的化妝間,譚止想了一下,先去了空亦筂那間。
推門進去,化妝間裡有四個人。
空亦筂正坐在椅子上,化妝師在給他整理頭發,一旁站着方傾年,在和另一個男人說話。
男人身體修長,一頭幹練的短發,戴着橢圓形無框眼鏡,眼神犀利。
見譚止進來,方傾年叫了他一聲,接着給男人介紹:“這位就是譚老師,原作者。”
男人朝譚止伸出手:“譚老師,久仰,我是小筂的經紀人,楊兆。”
譚止回握:“譚止。”
這時,化妝師眼神從空亦筂頭發上移開:“那我也來介紹一個?”說完也朝譚止伸出手,咧開半厚的紅唇,自我介紹道:“我是筂哥的禦用化妝師,Dancy,譚老師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