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喜堂。
周阿幺手握一把畫着橘貓撲蝶的圓扇,她擔憂望着身形清瘦的李珩耀:“要不,要不我們别去了,反正也沒什麼意思的。”
“在合宛山莊,景色秀麗,山泉清涼,山林茂盛,可以狩獵賽馬,玩樂賞遊,你應該會喜歡。”
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
而是路途坎坷,李珩耀身子孱弱,周阿幺擔心他又病倒。
她猶豫道:“可是你病情剛好轉。”
“無需在意我,我的病情總反複,你習慣就好,”李珩耀笑言,“和宛山莊會比安王府涼爽,我會好受一點。而且大黃待在府上也無趣,不是嗎?”
一旁圍着李珩耀撒嬌的大黃,适時叫了一聲:“汪!”
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他們兩玩到了一起,李珩耀蹲下,手不停摸着狗頭:“真乖。”
舟車勞頓四天後,在落日餘晖時,一行人終于到和宛山莊。
分給李珩耀的住所名叫“舟園。”
是臨近碧青湖的一所三進出的院落。
整體風格古樸典雅,外圍種了一圈柳樹,風吹枝條,拍打着波光粼粼的金黃湖面。
景色與安王府不同。
但于李珩耀而言,隻是換個地方困于府邸。
周阿幺陪着李珩耀坐在碧青湖邊的涼亭内,安靜地享用糕點。
天氣晴朗,萬裡無雲。
李珩耀的病也好了一陣,可他依舊沒換上薄衫,他自己裹着嚴嚴實實。
他淺嘗清茶,語氣尋常:“聽聞嘉康舉辦了一場馬球比賽,你不去玩玩嗎?”
“沒興趣。”
周阿幺撚着一塊吞下桂花糕。
就聽,隔着一條湖的距離,是開懷的笑聲:“阿幺!走,去長嶺别院賽馬!”
是塗瑾。
她今日又是一身紅衣金線的勁裝,長發也被梳成馬尾,整個人張揚明媚到不行。
快步流星,塗瑾走到跟前,才注意到旁邊的李珩耀,她行禮:“安王殿下,安王妃。”
随即低着頭,做鹌鹑狀,跟剛才判若兩人。
“呃…”周阿幺忍俊不禁,她對李珩耀道,“那我走了。”
李珩耀點頭:“長嶺别院的馬種繁多,你要挑一匹什麼樣的?”
周阿幺在雲丘學院也上過幾節騎射課,實在别人給她挑什麼,她就騎什麼。
“無所謂啊,都可以。”
“那騎我的馬,名喚七星,也在長嶺别院,順便幫我給它喂喂食,陪它玩鬧一番,可好?”
随即,拿出一個玉哨:“吹一聲,七星就會出現。”
“好啊,”周阿幺接過,下打量玉哨幾點,驟然靠近李珩耀,在他耳畔小聲嘀咕:“你沒用過吧?”
混熟了,膽子變大了。
李珩耀挑眉一笑,靜靜望着周阿幺,不語。
到把周阿幺看到尴尬,她摩挲着玉質細膩,光澤透亮的玉哨,快步揮手離去。
“那我走啦。”
想來,以李珩耀潔癖性格,必定比她更接受不了。
“呼…吓死我了,你怎麼和安王殿下在一起啊,”塗瑾拍着胸脯說。
“他是我的夫君,我理應跟他在一起,”周阿幺不理解,“你怎麼這麼怕他,你不是最近才回京了嗎?因對他這種京城邊緣人物不熟吧。”
塗瑾撇嘴:“我當知道你和他的關系,隻是,都傳你們關系疏遠冷淡,哪想…”
一桌吃一桌喝,一桌閑談微笑,關系融洽得過分。
“我又不是出生就在天水的,”塗瑾吐槽,她喚周阿幺來,抵在她耳邊輕輕道,“你知道安王七歲時,他,他…”
“他怎麼?”
不由間,周阿幺也降低音量。
“他七歲時親手殺了撫養他的宮妃。”
“不可能吧,就他那身子,拿什麼殺?”周阿幺困惑眯着眼,打量塗瑾所說的真實性,“而且這種宮中秘事你怎麼知曉?可見不真實。”
“是真的。我騙你幹嘛!雖不知道是何原因,但這件事陛下并未遮掩,京城衆人皆知。”
周阿幺了然:“那肯定是那個宮妃做了什十惡不赦的事情,王爺才殺她的。”
塗瑾啞然:“你…”
周阿幺一笑:“阿瑾,他人很好,你别怕他,傳聞并不可信。”
說話間,兩人來到馬舍。
放眼望着,一片無邊無際的草地,上面悠是然吃草的俊馬,每匹都養的膘肥體壯。
按照李珩耀的教導,周阿幺用玉哨吹出一聲清脆的聲音。
頃刻間,一聲馬嘯響徹,一匹黑馬漸白點的駿馬前蹄向上,随後,朝着周阿幺飛速奔來。
隔着一丈的距離,駿馬伸頭,一雙葡萄大的黑眼睛好奇望着她,四蹄跑動,以周阿幺為中心,圍着她轉圈看。
“七星。”周阿幺喚。
連續喚了幾聲,七星停下蹄,而周阿幺伸手輕摸馬頭:“七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