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也是最關鍵的，是強大的IT基礎設施和高效的執行系統。”虞枭話鋒一轉，終于觸及了“誘餌”的核心，“量化策略往往涉及高頻交易和複雜的計算，對服務器性能、網絡延遲、交易接口的要求極高。沒有強大的技術平台支撐，再好的模型也隻是紙上談兵。而且，還需要配備專業的IT和量化研究團隊進行持續的維護、優化和疊代。”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回霍啟良身上，帶着一絲恰到好處的遺憾：“數據、模型、系統、人才……這些都需要巨大的投入。 ‘靜水資本’目前規模還小，在很多方面都受限，很多更優化的策略想法，還停留在理論層面，無法付諸實踐。”

這番話，既展現了量化投資的專業門檻和巨大潛力，又恰到好處地強調了“靜水資本”因資源不足而面臨的瓶頸，完美地将“橄榄枝”遞到了霍啟良面前。

霍啟良聽的心潮澎湃，仿佛已經看到了無數鈔票向他飛來。虞枭說的這些，雖然聽起來複雜，但核心不就是“砸錢”嗎？而他霍大少最不缺的就是錢！或者說，霍家最不缺的就是錢！

“原來是這樣！”霍啟良恍然大悟，随即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脯，“阿枭，不瞞你說，數據源和IT基礎設施這方面，我自己的‘小打小鬧’還沒那麼大能量，但是霍氏集團内部就有現成的資源！霍氏有自己的數據中心，跟全球幾大金融數據供應商也都有最高級别的合作協議，網絡專線更不用說！至于人才……隻要有需要，霍氏可以立刻組建團隊！”

他越說越興奮：“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合作！你把你的模型和策略拿出來，我這邊負責提供所有的資源支持！場地、設備、數據、資金、人員，你盡管開口！賺了錢，我們按比例分！我保證給你一個絕對公平、甚至讓你滿意的分配方案！”

虞枭看着霍啟良眼中閃爍的貪婪光芒，心中冷笑，面上卻露出沉吟之色，似乎在認真權衡利弊。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茶杯邊緣，片刻後才緩緩開口：“霍少的提議很有誠意。不過，量化策略，尤其是核心模型，是基金的命脈，直接拿出來恐怕不合規矩，也涉及商業機密……”

霍啟良一愣，随即明白過來，連忙擺手：“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當然懂規矩！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成立一個專項合作項目，或者霍氏直接戰略投資‘靜水資本’！你可以繼續保持你的獨立運營，核心模型你掌握，我們隻看結果，分享收益！或者，你也可以考慮加入霍氏，我們給你成立一個獨立的量化部門，給你最大的權限和最好的資源！”

為了拉攏虞枭，霍啟良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抛出了各種可能的合作模式。

虞枭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需要一個進入霍氏内部、能夠接觸其核心資源的契機，但又必須保持自身的獨立性和主導權。“戰略投資”或者“專項合作項目”聽起來更符合他的需求。

他沉吟片刻，似乎終于下定了決心：“霍少如此信任，我若再推辭，倒顯得不識擡舉了。不過，合作事關重大，細節還需要仔細商榷。而且，我需要對霍氏能提供的資源，特别是數據接口和IT架構，有一個更深入的了解和評估，才能判斷我的策略是否能夠有效運行。”他提出了一個合情合理的要求。

“沒問題！完全沒問題！”霍啟良立刻答應下來，仿佛生怕虞枭反悔，“我回去就安排！下周，我讓集團IT部門和數據部門的主管，親自跟你對接！你需要什麼資料，想看什麼系統，暢通無阻！”

虞枭微微颔首，端起茶杯：“那就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合作愉快！”霍啟良興奮地舉起茶杯，與虞枭輕輕一碰。

這頓飯的高潮似乎已經過去。霍啟良心滿意足，開始天南海北地吹噓自己的人脈和過往的“輝煌”投資，虞枭則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偶爾抛出幾個問題，不動聲色地套取着關于霍振雄、霍家内部以及對那位遠在歐洲的“前太子”霍明章的看法。霍啟良酒酣耳熱之際，言語間也或多或少地透露出一些對父親霍振雄掌控的不滿，以及對堂兄霍明章既輕視又不無忌憚的複雜心态。

一頓飯吃完，霍啟良熱情地将虞枭送到餐廳門口，再三約定下周對接細節的時間。

虞枭坐進自己那輛并不起眼的轎車，隔着車窗，看着霍啟良意氣風發地鑽進他那輛招搖的跑車離去，臉上的最後一絲溫和的僞裝終于褪去，隻剩下冰冷的疲憊和深沉的厭惡。

他拿出加密手機，給陳默發去一條信息：“魚已上鈎。準備B計劃。利用下周對接的機會，盡可能獲取霍氏内部關于城西物流合作方、特定海外貿易線路以及已知厲家關聯實體的資金流水數據訪問權限。拿到授權後，重點分析這些數據，尋找異常關聯和隐藏模式。我們的分析動作要幹淨，不能暴露真實目的。”

信息發送完畢，他将手機扔在一旁，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麒麟閣裡那混合着昂貴食材與陳年酒香的、過于醇厚的味道仿佛還萦繞在鼻尖，讓他胃裡一陣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