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雪路已掃
北境皇宮,金殿森寒。
蕭明昭一襲茜色宮裝立于殿中,脊背挺直如青竹,絲毫不懼攝政王宇文烈陰鸷的目光。
"東陵昭陽公主,見過攝政王。"她行禮的弧度恰到好處,既不失禮數,也不顯卑微。
"東陵公主遠道而來,真是稀客。"宇文烈把玩着手中玄鐵扳指,似笑非笑,"不知有何貴幹?"
拓跋凜懶散地倚在一旁,漫不經心道:"公主殿下聽聞北境雪景壯麗,特來賞玩。"
宇文烈從青銅王座俯下身,玄鐵扳指在扶手敲出規律的聲響:"公主遠道而來,就為賞雪?"他忽然冷笑,"還是說...來替你皇兄探孤的虛實?"
拓跋凜适時插話,醉醺醺地晃着酒壺:"王叔多慮了,公主是沖着侄兒來的..."話未說完就被蕭明昭一鞭子抽翻酒壺。
"本公主最厭酒氣!"她故意提高聲量,“若不是這拓跋凜整日整夜纏着本公主,本公主還不稀罕來!”
宇文烈并不相信,但是畢竟蕭明昭還是東陵的公主,也不可怠慢。便喚人:“來人!來東陵昭陽公主準備一間寝殿。”
說完,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王叔何必費心安排寝殿?"拓跋凜忽然低笑,嗓音裡帶着幾分輕佻,"公主既是為我而來,自然該住我那兒。"
宇文烈眸光一沉,玄鐵扳指在案幾上重重一叩:"不成體統!放肆!"
殿内瞬間寂靜。
拓跋凜卻渾不在意,仰頭飲盡杯中酒,喉結滾動間,酒液順着下颌滑落,浸濕了衣領。他歪着頭,沖蕭明昭眨了眨眼:"怎麼,公主嫌棄本世子的寝殿?"
蕭明昭指尖微緊,面上卻揚起一抹驕縱的笑:"本公主憑什麼要與你同住?"
"憑我——"拓跋凜忽然傾身向前,醉醺醺地伸手,似要觸碰她的臉,"……最會讨美人歡心。"
"啪!"
蕭明昭反手一記耳光,清脆的聲響在殿内回蕩。
拓跋凜偏着頭,舌尖抵了抵發麻的頰側,低笑:"打是親,罵是愛。"
宇文烈臉色陰沉如鐵,正要發作,拓跋怡忽然起身,盈盈一拜:"王叔息怒,兄長酒後失态,不如讓公主暫住我那兒,也算全了禮數。"
宇文烈冷眼掃過三人,最終冷哼一聲:"準了。"
蕭明昭拂袖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向拓跋怡:"帶路。"
出殿門之前,蕭明昭感覺背後傳來陰冷的氣息。随後聽見宇文烈冷笑:"昭陽公主,雪峰險峻,可别摔着。"
蕭明昭揚眉,紅唇輕啟:"不勞攝政王挂心。"
轉過殿角,拓跋凜臉上的醉意瞬間消散。他一把扣住蕭明昭的手腕,将她拉到陰影處,嗓音低沉:"宇文烈在你寝殿埋了火藥。"
蕭明昭瞳孔微縮:"你如何知道?"
"沈硯之的密信。"他松開手,從袖中抽出一張薄如蟬翼的紙,
夜風卷着雪粒掠過廊下,蕭明昭望着紙上熟悉的字迹,心尖微顫。
拓跋怡忽然從拐角處探頭,眨了眨眼:"二位,戲演完了就快些走,我的寝殿可沒埋火藥。"
一夜無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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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到冰龍草一事,宜早不宜遲,蕭明昭表明,明日就啟程去雪峰。
“我們趕了半個多月的路程,才剛到,要不要歇息兩日再出發?”拓跋凜提醒道。
蕭明昭搖搖頭,“他沒有時間了……”
拓跋兄妹互看一眼,心有答案。
———
翌日黎明,一行人悄然離宮去往雪峰。
要出發之際,蜀錦遞來一件雪狐大氅,低聲道:"公主,這是沈大人準備的,說是北境風雪刺骨。"
蕭明昭指尖撫過柔軟絨毛,心尖微顫——這分明是她幼時随口提過喜歡的款式。
蕭明昭看着氅衣領口,指尖撫過暗袋裡硬物。掏出來竟是個精巧的鎏金手爐,爐底刻着"癸卯年冬贈昭昭"——是她十四歲那年嫌棄笨重扔掉的新春禮。
"大人吩咐,雪峰寒氣傷身。"蜀錦低聲補充,突然按住蕭明昭發抖的手,"爐芯裡還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