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首輔府邸。
天光未亮,沈硯之已着大紅喜服立于殿前。蜀客替他整理腰間玉帶,忍不住笑道:"還是主上有遠見,提前請陛下翻修了婚房。"
清風捧着鎏金發冠上前,難得打趣:"昨夜某人可是盯着喜服看到三更。"
沈硯之唇角微揚,任由斬淵為他系上繡金披風。
晨風拂過,腰間香囊流蘇與玉佩相擊,發出清越聲響——正是蕭明昭親手所制的那枚。
皇宮。
昭陽殿外,蜀錦正為蕭明昭戴上綴滿明珠的鳳冠。阿堯捧着銅鏡哽咽:"公主今日真美..."
鏡中人眉間花钿如火,嫁衣上金線繡的鳳凰在走動時流光溢彩。蕭明昭突然按住狂跳的心口——遠處傳來了喜樂聲。
"來了!"阿堯驚呼着去抓卻扇。
三百玄甲衛紅袍開道,沿途抛灑的金箔如星雨墜落。
沈硯之踏着紅綢策馬而來,身後跟着十六人擡的鎏金婚轎,轎頂明珠映日生輝。
身後的玄甲衛齊撒金箔,清風執雁,斬淵捧帛,蜀客高唱着卻扇詩。
"沈大人可要好好對詩。"蜀錦笑着擋在殿門前,"否則休想接走新娘。"
沈硯之凝視着扇後若隐若現的容顔,忽然朗聲道:
“三十裡花不如卿,九百九十九夜星。”
卻扇倏然落下,露出蕭明昭含淚的笑靥。
他俯身将人打橫抱起,在漫天飛花中走向婚轎。
午時,太廟。
蕭明煜攜皇後立于漢白玉階上,親手為新人系上同心結。
禮官高唱:"沃盥、同牢、合卺——"
沈硯之執起她的手,在宗譜"沈硯之"旁朱筆添上"蕭明昭"。筆鋒相觸時,他輕聲道:"從今往後,昭昭姓沈。"
黃昏時分,紅燭高照,客卿殿内觥籌交錯。
沈硯之一身大紅喜袍,金線繡制的麒麟紋在燈火下熠熠生輝。他執起鎏金酒壺,朝席間衆臣走去。
"李大人,請。"他含笑斟滿一杯。
兵部尚書李肅連忙擺手:"首輔大人,下官今日……以茶代酒!"
沈硯之挑眉:"今日大喜,不必拘禮。"
李肅額頭冒汗,偷偷瞥向不遠處——蕭明昭的宮女正盯過來。
"不不不!"李肅猛地後退兩步,"下官近日染了風寒,實在不宜飲酒!"
沈硯之失笑,又轉向戶部侍郎王謙:"王大人——"
"茶!下官隻喝茶!"王謙一把抓起案上的青瓷茶盞,"首輔大人見諒!"
滿朝文武,竟無一人敢接他的酒。
蕭明煜高坐主位,晃着酒杯笑道:"沈卿就别難為他們了。"
他指了指席間噤若寒蟬的群臣,"你家那位小祖宗前日挨個拜訪過,誰敢讓你沾一滴酒?"
沈硯之回首望去——婚房内的窗戶上是她等待的倩影。
他心頭一軟,正要開口,卻聽皇帝突然擊掌三聲:"不過嘛,大婚之日豈能無酒?"
殿門轟然洞開,四名侍衛推着一輛檀木小車進來。
車上整整齊齊碼着數十個白玉小壇,壇身貼着朱砂寫的“北境”字。
“拓跋女皇八百裡加急送來的,”蕭明煜掀開一壇,清冽酒香瞬間溢滿大殿,“說是用北境赤陽花和雪蓮調制的秘酒,于你心疾無害。”
沈硯之眸光微動——
"臣,謝陛下隆恩。"他鄭重一禮,"也請陛下代臣謝過拓跋女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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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燭高燒,婚房内鋪滿錦繡。
蕭明昭坐在床沿,指尖不耐煩地絞着嫁衣上的金線鳳凰,蓋頭下的紅唇抿得緊緊的。
"怎麼還不來?"她第三次掀開蓋頭一角,瞪向門口,"那群老頑固是打算灌他到天亮嗎?"
蜀錦連忙按住她的手:"公主!這蓋頭得等驸馬親自掀,不然不吉利!"
"吉不吉利我說了算!"蕭明昭一把扯下蓋頭扔在床上,赤着腳跳下來,"都什麼時辰了?再喝下去,他心疾犯了怎麼辦?"
蜀錦急得直跺腳:"拓跋女皇送了特制的藥酒來,說是對心疾無害,大人才敢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