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寂靜,隻能聽見鳥叫和行進的馬蹄聲。
章閏又喊了一遍,依舊沒人回應,他回頭看向車簾,“主子,沒人應怎麼辦?”
“再往前走走,一直喊,直到有人應為止。”章延宗隔着車簾說道。
“是,主子。”章閏應了一聲,按照章延宗的意思,繼續一邊趕車一邊喊着。
又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山裡樹叢中才傳來一聲回應。
“站住!”
章閏立馬拉住缰繩,馬車停在了半山腰。
接着,山上又傳來一聲,“哪路的,什麼貨?”
章閏聽不懂,不知如何回答,側目看向車簾。
章延宗隔着車簾,提高聲音道:“容城商會章延宗久聞大當家威名,今特備香火,前來供奉,望兄弟們賞個引子,成全章某孝心。”
寂靜了一會兒,便聽見細碎的腳步聲從山上傳來,一路向下,沖着他們的方向而來。
章閏不明山匪意圖,一手攥緊馬鞭,一手擋在車門前,警惕地盯着腳步傳來的方向,“主子别怕,有我在,絕不讓他們傷害您。”
章延宗輕笑,“别緊張,先看看再說。”
接着,山上又傳來一聲,“接繩子。”
章延宗松了一口氣,高聲回道:“謝賞。”
章閏見狀,小聲問道:“主子,這是讓咱們上山了?”
章延宗嗯了一聲,“扶我下車,等會兒有人過來,把馬車給他們。”
章閏應了一聲,“好,聽主子的。”
章延宗下車後,主仆二人站在馬車邊,等着山匪們過來。
不一會兒,幾個身着粗布麻衣,身後背着大刀的山匪跑了下來,見他們懂規矩,就沒多廢話。
“請吧。”帶頭的山匪拿出兩塊黑布。
章延宗馬上了然,拱手道:“請。”
然後任由山匪把黑布罩在他們頭上。
山匪查驗完馬車上的東西,就把他們兩又塞回了車上,趕着車回了山寨。
山路崎岖,章延宗被蒙住,什麼也看不見,不知走了多久,就聽見帶頭的山匪喊了一聲,“開門。”
吱嘎——
門被打開的聲音傳來,馬車便駛進了寨子。
接着又聽見稀稀拉拉的人聲,應該有很多人,章延宗正琢磨着,頭上的黑布就被扯了下來。
“到了,下來吧。”剛剛帶頭的山匪說道。
章延宗被章閏攙扶着下了車,環顧四周看到了一個身穿水藍色錦緞長衫的年輕男子,穿過人群向他們這邊走來。
那人身材纖細,個子不高,生得清秀,尤其那雙眼很是妩媚,咋一看和自己倒有幾分像,但走近了仔細看,又不那麼像了。
他走到帶頭的山匪面前停住腳步,也打量了一眼章延宗,應是他也發現了這一點,倏地瞪大了眼睛,又馬上收回目光。
“大當家的下山了,怕是有了響才能回來,我先帶他們進去等着。”他聲音又細又柔,很是悅耳。
帶頭的山匪嗯了一聲,對他打趣道:“曉如意,你這身是大當家的新給你做的吧?咱們寨子就數你穿得最好,隻是這顔色……”
“怎麼?你覺得大當家的眼光不好?”曉如意斜睨着他。
見曉如意沒好氣,帶頭的山匪馬上陪笑道:“不敢不敢,我這就是瞎磨牙,放屁呢。”
曉如意剜了他一眼,輕哼一聲,轉頭又對章延宗道:“跟我進來吧。”
章延宗點了下頭便跟了上去,他看得出來,這個曉如意應是大當家的脔寵,還是很得寵的那種,便想從他嘴得到些有用的東西。
于是,等曉如意打發人去給他們端茶的時候,章延宗馬上摘下自己的金懷表,塞進曉如意手裡,小聲道:“小兄弟生得好,這東西更配你。”
曉如意馬上了然,攆着蘭花指拿起懷表打量了一翻,滿意地勾起嘴角,“說吧,想知道什麼?”
見他這麼通透,章延宗也不繞彎子了,直接問道:“我頭次前來,不知和大當家的說話要注意些什麼,他喜歡什麼,還望小兄弟提點一二,免得我待會兒不小心,說錯了話,得罪了大當家。”
曉如意眼珠子一轉,輕笑一聲,慢條斯理地将懷表戴在了自己身上,“大當家的是個旗人,你隻要别說大清不好,别提洋人,便不會有什麼錯處。”
“旗人?”章延宗有些驚訝,旗人落草的還真是少見。
“對,祖姓好像是什麼富察氏來着。”曉如意接着說道:“至于他喜歡什麼……我也說不上來。不過他酒量好,要是你能陪他喝個痛快,他一高興就應了你的事也說不準。”
章延宗點點頭,拱手道:“多謝小兄弟提點。”
“不謝,不謝。”曉如意又摸了摸身上的懷表,喜歡得不得了,“這東西果然好看。”
“小兄弟喜歡就好。”章延宗陪笑道。